扎德守在床邊看著艾迪恬靜地睡著,不禁細細打量起少年的樣子。
純黑色的頭發(fā),還未完全長開的五官,明明和自己年齡相仿,卻看上去像一個孩子一般。
想來家中沒有變故前,應該是個衣食無憂的小少爺吧。
說起來他長得...
“你是不是覺得他長得和你早就過世的弟弟很相像?”愛德華穿著一身潔白的襯衫,上面沒有一絲皺褶。
“愛德華,你怎么來了?”扎德皺了皺眉,像是心思被看穿似的,松開了握著艾迪的手。
“本想著你工作了半天也該累了,就跑了一趟麥琪家的松餅屋給你帶些吃的過來,來到碼頭一問才知道你翹了下午的活兒守在診療所了。”愛德華把松餅盒子放在了床邊的桌子上。
“別說得那么事不關(guān)己的,被炸的可是你家的房子。”
“我當然知道!所以我才第一時間來看你,沒想?yún)s看到了這么肉麻的畫面?!睈鄣氯A惡意滿滿地說著。
“肉麻什么的,這孩子接連受了不少打擊,現(xiàn)在還喪失了記憶,我只是在安撫他的情緒...”
聽到艾迪失憶的消息,愛德華心里松了一口氣,打開松餅盒子撿起了一塊松餅淺咬了一口,有些焦了,把手中的松餅扔進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所以需要像哄小孩那樣,牢牢牽住他的手嗎?”
“吉森已經(jīng)死了,你為什么不能接受這個事實呢?”
“幾年前,看到落單的小男孩就往家里帶,多少次人家家屬找上門來,你還死抓著不肯松開手,惡狠狠地說‘這是我弟弟,誰也不能把他帶走’”
“福奇先生花了大價錢把你送去班賽療養(yǎng),你才恢復了正常,怎么現(xiàn)在老毛病又犯了?”
“總之,這個來歷不明的小子不像什么好人,他的那番說辭一聽就是假的,你們也不是什么有錢的人家,結(jié)了醫(yī)藥費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夠了!”扎德打斷了滔滔不絕的愛德華。
他從沒認為自己的弟弟已經(jīng)不在人世了,一定和他一樣在某處被好心的人家收養(yǎng)了起來,扎德相信只要自己能對陷入不安境地的人伸出援手,他的弟弟也一定能夠在某處得到很好的照料的。
只要每個人都愿意去傾聽,去幫助他人的話。
愛德華看到扎德這副自我封閉的模樣就知道他已經(jīng)什么都聽不進去了,不管扎德是把眼前這個可疑的小子當成他弟弟的替身也好,還是真心實意地想要幫助也好,都讓愛德華不爽到了極點。
從什么時候起,扎德不再像從前般那么依賴自己了?
明明小的時候如此地對他言聽計從,大人們都勸不動的事情,只要自己三言兩語就能讓扎德乖乖地把被他視若珍寶的“假弟弟”送走。
扎德一定是被這人耍的花招騙了,眼下只有我才能幫他了,我要幫扎德恢復理智才行。
愛德華捏緊了拳頭,不再多言,留下一部分里克,退到了屋外。
走前,他還不忘提醒扎德要盡早做好房屋的修繕和清掃的工作,當然他的父親也會幫忙的。
扎德聞言點了點頭,看著熟睡的艾迪,輕輕地離開了。
待扎德走了一段時間之后,愛德華又繞回診療所這間偏僻的房間。
這個時間的看護室?guī)缀鯖]有人會經(jīng)過,連燈也沒有打開,就這樣黑漆漆的,讓人分不清是白天還是晚上。
他掀開了艾迪的被子,只見這瘦弱的少年蜷縮成一團的樣子,活像一條可憐蟲。
這種弱小無力的家伙,就像是學院里待宰的實驗品一樣,只要自己輕輕用力,沒掙扎兩下就死了。
真是麻煩,直接死在塵土術(shù)之下多好,雖然這也并不是他一開始的意圖,不過是力量暴走后的結(jié)果罷了。
可現(xiàn)在愛德華卻發(fā)自內(nèi)心地思考著怎么把這礙事的家伙除之而后快。
施展著第一位階魔法“Intensify”(強化)的手,緩慢地靠近著艾迪白皙的脖子,只要輕輕一下就能讓他消失了。
“啪!”
艾迪起身拍了一下那只不斷靠近地不懷好意的手。
愛德華驚異之間竟忘了持續(xù)疊加“Intensify”(強化),愣在了原地。
“別那么緊張,我只是想幫你把被子蓋好而已?!?p> “初次見面,我是扎德的摯友,愛德華?!?p> 愛德華轉(zhuǎn)而把僵直在半空中的手,變成握手的動作。
“你好啊,愛德華,不過我們已經(jīng)是第二次見面了,不是嗎?”艾迪黑色的眸子直直地看著愛德華,讓他心里有些毛毛的。
“你,沒有失憶嗎?”
“當然沒有,確切地說來到特洛希爾之后的記憶我還是有的?!卑夏腿藢の兜卮蛄恐鴲鄣氯A。
“上半身的襯衫可真漂亮,一看就是我這樣低等的賤民買不起的新貨色對吧?”艾迪虛情假意地恭維著,可他的視線卻是直勾勾地看著愛德華那雙沾滿塵土污垢的鞋,和上身那一套嶄新的行頭真是不搭呢。
愛德華優(yōu)雅地從口袋中取出一塊兒絲帕,鎮(zhèn)定地擦拭著。
“別裝模作樣了,就算你擦得再干凈也掩蓋不了你想殺我的事實?!?p> “讓我猜猜,一定是先前扎德對我細心的照料讓你妒火中燒吧?!?p> “不過還多虧了你,讓我知道了原來扎德是把我當成了他失散多年的弟弟啊?!?p> 艾迪絲毫不加以掩飾地撕碎著愛德華精心喬裝的高貴面具,露出了他骨子里平庸而丑惡的嘴臉。
“你不過只是一只鳩占鵲巢的可憐蟲,有什么資格對我這么叫囂,北境的海水怎么就沒能淹死你呢,臭賤民!”
“你漏了一點,可悲的愛德華,如果你的魔法再更強大一點的話,恐怕我也沒命了!”艾迪輕蔑地眼神,仿佛在嘲笑這個達拉斯魔法學院極具潛力的新秀學業(yè)不精。
“你怎么敢!”愛德華咬牙切齒地看著艾迪,“只不過是一個死了也沒人在乎的賤民,很好,我會讓你知道一而再再而三地惹怒我的下場是什么。”
“Intensify。”
被一只土元素包裹的堅硬之手像一把鉗子朝艾迪襲來。
“Pain。”
艾迪隨意地吟唱一句過后,愛德華瞬間痛苦地倒下了,渾身上下有如萬般蟻蟲撕咬,疼痛得動彈不得,他扭曲的身體宛如沒有骨頭的蛆蟲,不管他做出何種姿勢,都無法抑制這噬肉寢皮的痛苦。
他的手使勁地撕扯著頭發(fā),原本整潔靚麗的一頭金發(fā)此刻被他抓得雜亂不堪,可這仍然不能使他得到滿足,又開始扣著眼皮,直到一雙微藍的眸子溢出了血絲。
最終他只得跪地求饒,眼淚鼻涕流滿了整張面孔,還有著各種猙獰的抓痕,沒有一絲皺褶的白色襯衣也在連番打滾下顯得臟亂。
“現(xiàn)在誰才是可憐蟲呢?”
愛德華吐著舌頭,像一條落敗的小狗,在那兒喘息著使勁點頭。
艾迪抬起腳踩在這臟兮兮的人的頭上。
不過他也沒有過多地想要羞辱對方,只是想給這自視甚高的家伙一個教訓。
愛德華畢竟是動了殺心的,哪怕自己再怎么裝聾作啞,也難保這種人不會暗地里使絆子,就像今天這樣。
不如敞開天窗說亮話來的方便。
況且也不能真的在這里對一個背靠大勢力的學生下死手。
見折磨得差不多了,艾迪抬了抬手便是放過他了。
劇烈的折磨過后,愛德華趾高氣揚的模樣已蕩然無存了,只留下一副鼻青臉腫的憔悴面孔,當然身體上是看不出什么太大的傷痕的。
“你到底是什么人?是惡魔嗎?”愛德華此時已然放棄了再次動手的想法,灰心意懶地看著眼前的少年。
“不,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天行者罷了,不過現(xiàn)在似乎已經(jīng)不流行天行者這種說法了?!?p> “那就按你們的說法吧,覺者?!?p> 愛德華搖了搖頭,覺者嗎?
還是天行者來得更讓他接受一點,這莫名恐怖的魔法,在腦海里翻遍也找不出相類似的存在,恐怕真的是兩百年前那場大災變中早已消失的魔法吧,有這種力量的也只有天行者了。
“愛德華,我想你應該知道了,我是你對付不了的存在,但時刻提防著你背后捅刀子也實在太過疲累了?!?p> “不若這樣吧?我會把我所知道的一切統(tǒng)統(tǒng)都告訴你最珍視的扎德,看看扎德會是何種反應呢?”
“扎德一定會難以置信吧,可是我只要這樣,呃啊...”艾迪揪起了自己的頭發(fā),隨后一拳又一拳地往自己臉上砸著。
“看到這張和記憶中的弟弟相似的臉,想必扎德也一定會憐惜的吧。”
“你應該也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了,扎德不是蠢人,他只要稍作聯(lián)想就會明白的...”
看著瞳孔不斷睜大的愛德華,艾迪不懷好意地頓了頓,隨后貼近著,猙獰地說著最惡毒的話,“他會明白你這溫和的外表下到底藏著怎樣一張兇狠的嘴臉?!?p> “到時候,扎德會不會對你敬而遠之呢,還是選擇原諒你?”
“原諒你這頭不斷把扎德逼入絕境又加以安撫的善妒的惡犬?!?p> 愛德華失神地跪坐在原地,片刻過后,頭搖得像是撥浪鼓一般,振振有詞地說著“不會的,扎德不會相信你的”之類的話。
可艾迪似笑非笑的臉龐讓他心里一點底也沒有。
扎德,是愛德華生命中唯一的救贖,唯有扎德,他絕對不能夠拱手相讓,他絕對不能冒任何風險,他也不能讓扎德知道自己早已不是他所相識的那個溫和謙恭的純良少年了。
特洛希爾,讓他可以平和休憩的家園,絕對不能毀在這種事情上,先穩(wěn)住他,要穩(wěn)住他。
“你說的什么我都答應,請你不要向扎德多言,之前都是我的錯誤,我會為我的偏激和過失負責,以愛德華·雷迪的名義起誓,絕不食言?!?p> 狼狽的少年卑微地請求著。
“記住你說的就可以了,我要的不多。”艾迪不想再多看他一眼,算了算時間,想來扎德答應要給他帶晚餐也該要回來了,便趕走了愛德華。
愛德華走后,艾迪摸了摸剛才被自己撕扯過的痕跡,果然消失了,心里竊喜著自己強大的痊愈能力,同時開始默默盤算著怎么才能最大化的利用愛德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