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陛下、他叫張慶宇!
“他、他叫什么名字?”
如風般疾馳出了北安門、到達內(nèi)城地界后,奔行中的朱由檢回頭看著緩緩關閉的北安門,雙眼泛紅、鼻翼涌酸。
他知道,這幾十名沒跟自己出城,而是設下了拒馬、關閉了城門、主動為自己斷后的錦衣衛(wèi),活不了了。
皇城內(nèi)這時候已經(jīng)不知道涌進了多少闖軍,憑這幾十名錦衣衛(wèi),絕擋不住的。
而且鐵匠出身的劉宗敏性格本就狂暴,暴怒之下的他,更是不會留這些攔住他追索自己的路的錦衣衛(wèi)的性命!
透過那緩緩緊閉的門縫,朱由檢看到了劉宗敏的旗幟、看到了猙獰的闖軍、看到了那一名名不斷倒下的錦衣衛(wèi)......
朱由檢的眼淚終于止不住了,沿著臉頰滾滾而下、滑落到了胸前的甲葉上。
身是明末身、魂是后世魂的他,好自責、好恨!
恨這具軀體為何將錦繡一般的大明敗壞成了如此模樣,使得這些衛(wèi)士、使得億萬的子民要生生遭此劫難!
若不是理智尚存、知道自己肩上的擔子太重、知道大明和漢人都還需要活著的自己,朱由檢真就恨不得殺回去;
和已經(jīng)完全關閉的北安城門內(nèi)那幾十名錦衣衛(wèi)校尉、和皇城內(nèi)成千上萬的宦官宮女,一起死了算了。
一了百了!
“張慶宇!陛下、他叫張慶宇?!?p> 沈從文沒像朱由檢一般落淚,但也是雙眼通紅。
本就身在這個時代、且是官宦階層的他,已經(jīng)習慣了對人命的輕視、習慣了為皇帝犧牲,所以他的反應并不如朱由檢這般大。
但畢竟是一個桶里挖過食、一個屋檐下躲過雨的袍澤,這幾十名錦衣衛(wèi)的壯舉和注定的犧牲,也讓他心中滿是悲戚。
再就是朱由檢對這些犧牲的錦衣衛(wèi)的關心,也讓沈從文心中大感欣慰,默想總算是沒有救錯人......
“張慶宇!”
朱由檢重復了一遍,好像要把這名字,刻印在自己的心底一般。
“等打回京城的時候,朕要給他們豎碑立廟!”
“叮!收獲民望值75點!當前擁有民望值148點。”
朱由檢話音剛落,腦海中便又響起了系統(tǒng)的提示音。
隨著張慶宇麾下總旗鄭新這一旗人的加入,朱由檢這隊人的總?cè)藬?shù),已經(jīng)去到了一百二十余人。
但有一部分跟著總旗盧粵誠在前面趟路,所以這會聚在朱由檢身邊的,只有七十余騎。
這75點民望值,就是來自于聽到了朱由檢這番話的這七十余人。
軍人最怕的是什么?
不是戰(zhàn)死。
而是毫無意義的戰(zhàn)死、且戰(zhàn)死之后還被人遺忘。
這些年來,大明重文抑武,武官見了文官自矮三級。
武官都是如此,何況士卒乎?
太多太多的大明將士生的憋屈至極、死的的毫無意義。
且不論生死,他們、尤其是底層的軍戶士卒,仿佛都早已被廟堂上的那些達官顯貴、乃至于市井中的平民百姓所遺忘,連姓甚名誰都不為人所知。
這種找不到存在的意義的失落感,不比拿不到軍餉危害小。
這也是大明軍隊戰(zhàn)斗力急速崩壞的原因之一。
而今日,陛下竟然主動提出、親口應允要為這些戰(zhàn)死的錦衣衛(wèi)豎碑立廟?
感動和激昂、頓時在這些錦衣衛(wèi)的心中涌起。
明里暗里看向朱由檢的眼神里,都多了幾分感激,原本難免焦躁沮喪的士氣,這會也安穩(wěn)昂揚了許多。
士為知己者死!
有這樣的皇帝,縱使戰(zhàn)死亦無遺憾了!
沈從文更是如此。
馬背上的他對朱由檢抱拳垂頭、誠摯的替那五六十名必死的錦衣衛(wèi)袍澤道謝:
“臣代張百戶、林總旗及麾下數(shù)十將士,謝陛下恩典!”
“這是他們應得的,加快速度吧,駕!”
朱由檢點了點頭了。
隨后沒有再多耽誤,繼續(xù)快馬加鞭,在一眾士氣已然昂揚的錦衣衛(wèi)的護衛(wèi)下,向著東邊的東直門奔馳而去。
北安門只是東狩路上的第一道關卡,接下來,就是第二道關卡——東直門了!
出了皇城的北安門只是到了內(nèi)城而已,只有再出了內(nèi)城的東直門,才是海闊憑龍躍、天高任鵬飛的北京城外。
希望這時候的東直門,還在明軍的手中吧!
“陛下、沈頭,東直門打起來了!”
沒多久,一名打前探路的校尉折返了回來,帶來了東直門的最新消息。
“怎么回事?闖賊打進來了嗎?!”
朱由檢抬頭看向東直門的方向,嚴肅的問道。
離的有些遠、中間的亭臺樓閣也頗多,無法直接看到東直門。
但那一道道扶搖而起、直貫蒼穹的硝煙,很直觀的告訴朱由檢等人、此時的東直門正在經(jīng)歷的磨難。
“這倒還沒,城門還在京營的手中,但闖賊的攻勢很緊,京營他們不知道能頂多久,盧總旗已經(jīng)帶人去增援了,讓卑職回來報信?!?p> “好,再探再報!”
沈從文擺了擺手,揮退了回報的錦衣衛(wèi)校尉。
緊接著,檐斗笠盔下他的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
形勢比想象的要嚴峻。
還以為出了東直門才會撞上闖軍呢,這樣回旋的余地能廣一些,突圍出去的幾率也能大不少。
但現(xiàn)在東直門外就是攻城正酣的闖軍,有他們堵著門的話,這還能不能沖出去,可就不好說了。
再加上正從背后追來的劉宗敏......
沈從文的心,沉甸甸的。
“陛下、沈百戶,要不臣帶人去搭把手,先沖出條路來,之后陛下和沈百戶再殺出城去?”
張慶宇的布置、出了北安門后便跟上了護衛(wèi)朱由檢的隊伍的錦衣衛(wèi)總旗鄭新,在一旁抱拳請戰(zhàn)。
“好......”
“沒必要!”
沈從文剛要準許鄭新的請戰(zhàn),一直在旁邊聽著看著的朱由檢也開口了,直接打斷了沈從文的話。
“本就只有一百多騎,分來分去的力量就更弱了,不如抱成一團、直接從東直門殺出去,或許能打闖賊個措手不及?!?p> “鄭總旗,你先去召集東直門的人吧,讓他們準備一下、和我們一起殺出去,東直門不守了!”
朱由檢直接命令道。
原本他是不想干預沈從文的指揮的,畢竟在出發(fā)前自己就已經(jīng)將指揮大權交給了沈從文,而行軍作戰(zhàn)又最忌諱號令不一、令出多門。
但現(xiàn)在,朱由檢覺得自己不干預不行了。
沈從文顧忌自己的安全,不敢讓自己絲毫涉險,總想著讓人把路趟好了自己再安然的通過,以至于用兵上太過于束手束腳。
但哪有那么好的事情?這可是要從幾萬人的包圍圈中突圍啊!
雖然自己等人都是騎兵,但也就一百余騎,就這么點力量還要分成數(shù)股使用的話,騎兵的沖擊力將大打折扣。
沒了沖擊力的騎兵還是騎兵嗎?必將被纏死。
而且自己是有戰(zhàn)斗力的。
非但不是需要沈從文萬般呵護的累贅,還是一個強大的戰(zhàn)力。
手中的格洛克17手槍,就是自己的戰(zhàn)斗力保證!
“臣遵旨!”
鄭新看了看平日里幾乎沒有機會說上句話的皇帝陛下、又看了看一旁的沈從文,一咬牙、領了朱由檢的命令,撥轉(zhuǎn)馬頭突前往東直門去了。
天大地大、皇帝最大嘛,皇帝的旨意,錯了也要跟!
況且在鄭新聽來,陛下這戰(zhàn)法,其實沒啥錯呢。
甚至可以說是正確的,且很有膽魄!
最好的法子,本就是一鼓作氣的沖出去嘛。
就是也著實兇險。
不過除此之外,還能有別的更穩(wěn)妥的法子了嗎?沒有!
“不是說陛下不知兵、盡在千里之外瞎指揮嗎?怎么現(xiàn)在看上去、不像呀?”
一邊奔行的鄭新,一邊在心里暗暗的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