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授勛
授勛儀式前一天，在完成了準備工作后，羅吉爾來到了赫侖的房間。
房門虛掩著，羅吉爾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老師，您來了?！毙『諄鰟傁赐暝?，身著睡衣，正坐在書桌旁看書，看到羅吉爾后，他連忙站了起來，“您請坐！”
“謝了?！绷_吉爾坐在床沿邊，小赫侖站在床對面的書桌旁。
在父親決定將首任議長之位交予赫侖的那一刻起，他就告訴兒子要多向羅吉爾老師請教。這也讓羅吉爾在赫侖眼中，成了他在離開學院，步入社會后唯一的依靠。
“緊張嗎？”羅吉爾看著赫侖，關切地問道。
“不緊張，只有點兒興奮！”赫侖大聲說道。
“呵呵，可以?！绷_吉爾伸出手指，摸著赫侖那略微有些嬰兒肥的臉蛋，“明天所有的流程都記清楚了？”
“記清楚了！除了副議長的職位授勛之外，包括您的術士團團長的職位勛章都已經(jīng)置辦完畢了。”赫侖說著，拿出一枚白玉石徽章，“這個是團長勛章，我?guī)н^來了?！?p> 羅吉爾接過勛章，別在左胸前，站起身，來到鏡子前。
“羅吉爾老師?！焙諄龈谒竺妫澳@身行頭明天一定會在眾人面前出盡風頭的?！?p> 羅吉爾看著鏡中的自己，微笑著點點頭。
他又看了眼別在左胸前的徽章，對赫侖說：“小赫侖，您覺得我這身行頭，再配上一顆翠綠色的水晶勛章會不會更加威風？”
“您的意思是？”赫侖似乎猜到了羅吉爾的言外之意，“如果老師還要擔任副議長的職位，身兼數(shù)職的話，您的身體恐怕很難吃得消??？”
“這您放心?！绷_吉爾伸了個懶腰，拿起放在鏡子下的水壺，倒?jié)M水，喝了幾口，“有我在您身邊輔佐，您就可以快速適應這個職位的?！?p> “那真是太謝謝您了！”赫侖立刻鞠躬道，“那副議長的職位就暫且交給您了！”
授勛儀式的舉辦地在大樓最頂層的“星光大廳”，各行各界的代表都聚集在這里。
主席臺上，赫侖身著一身天藍色的長袍，戴著金絲邊框的眼鏡，看上去儒雅斯文。
在他發(fā)表就職演說期間，羅吉爾站在主席臺的后臺帷幕旁，俯視著臺下眾人，嘴角帶著若有似無的笑容。
在一陣掌聲中，赫侖結束了演說。
“接下來，我將作為‘卡爾德星界統(tǒng)一議會’的首任議長，為新議會的成員授勛就職！”
臺下掌聲雷動，蒂爾尼率先來到主席臺前。
赫侖拔出腰間的西洋劍搭在蒂爾尼的左肩上，蒂爾尼單膝下跪，左手放在右胸前。
“我以議會議長的名義，正式授予您‘機士團團長’職務，并賦予您‘議會代表’席位?！焙諄鲇靡环N莊嚴肅穆的語氣對蒂爾尼說，然后拿出一枚藍白色條紋的勛章別在蒂爾尼所穿制服的左胸上，兩顆星形鉆石刻在條紋徽章的兩端，在燈光下散發(fā)出璀璨的光芒。
“機士團的未來，將繼續(xù)由蒂爾尼先生掌舵?！焙諄鲛D身看向在場所有人，大聲宣布。
在一片歡呼聲中，蒂爾尼向主席臺下方行禮致敬，離開了主席臺。
授勛儀式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在授予埃里克“弓弩團團長”的職位后，還剩下最后兩個職位的授勛——神圣術士團團長和議會副議長。
這之前的所有職位授予，在場的所有人都已經(jīng)在大會開始前知曉了。
而神圣術士團的團長，自從去了艾多姆后就再也沒了消息。
“術士團團長在一個月前去的艾多姆，就算是一個往返，也早該回來了?！?p> 臺下的人們議論紛紛，而主席臺上卻一片寂靜。
落日的余暉灑進大廳，整個大地都鋪上一層淡紅色的光影，為這座巍峨聳立的高樓周圍鍍上一層金色。
在一片喧鬧的議論聲中，赫侖抬起手，示意大家停止說話。
夕陽的背景下，赫侖的身影被無限拉長，面對沐浴在落日余暉中的人們，他大聲說道：“下面，我將‘神圣術士團團長’的職位……”
所有人都屏氣凝神。
“……授予羅吉爾·伊薩鋇魯先生?！?p> 羅吉爾身著紅黑色間條長袍，邁開步伐走上主席臺，他沒有看臺下錯愕的眾人，仿佛這個世界只剩下師生二人。
他單膝跪地，做出了和蒂爾尼相同的動作。
在赫侖將西洋劍從羅吉爾的右肩拿開后，他拿出一個精美的盒子，從中取出那塊白玉石制成的勛章，然后轉過身來，面對著眾人。
在眾人呆滯的目光下，羅吉爾站起身，向赫侖行了一禮：“我以神圣術士團團長的身份，向您獻上最崇高的敬意?！?p> 在沉默持續(xù)十幾秒后，臺下有人開口道：“真正的團長還沒有回來，你憑什么成了術士團的團長？就算是您立了大功，也不能這樣吧？”
“真正的團長？”羅吉爾俯視臺下的人群，突然怪笑起來。
這時暮色已重，天空中的亮色已經(jīng)在西天縮成一個小點，像一個沒有瞳仁的眼球，無言地面對著這個世界。
羅吉爾的長袍在會場內(nèi)映出惡魔的樣子，完全覆蓋了整個會場。
“他已化作繁星，時刻俯瞰這個世界?！绷_吉爾淡淡地說道。
“他死了？”臺下傳來驚疑的聲音。
羅吉爾沒有理會，他的雙眸在夜色中閃爍著幽藍色的火苗，看上去如同一個魔鬼，他輕啟唇，冷漠地說道：“他的靈魂，永遠留在了卡爾德?！?p> “這不可能！”一個尖銳的女聲在會場內(nèi)響起，“這一定是謀殺，而且兇手就是你！”
“連副團長都沒有說自己有能力成為團長，你一個下級機構的人憑什么！”另一個有些粗獷的男聲緊接著出現(xiàn)，“我說你為什么會救那些工人呢，原來你早都計劃好了！”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真的讓我感到惡心！”他身旁的人附和道，“你以為那幾個平民的命能抵得了一個團長的命？”
“再說了，你到六十歲后就成守墓人了，一個家族命運都被定死的人，我們憑什么信你？”
羅吉爾低著頭，聽著臺下的質問聲，嘴角露出一抹無奈的笑意。
他抬起頭，看著臺下質問他的女人：“您說是我殺的他？”然后又看向那個質疑他能力的男性代表，“您覺得我不配？”
“對，沒錯！”臺下的其他人也附和道。
羅吉爾無奈地看向赫侖：“殿下說得沒錯，大家還是不同意啊?！?p> “羅吉爾先生，為了證明自己可以勝任該職位，那么就應在質疑者們面前，讓大家見識一下您的能力?！焙諄龃舐曊f道，“我也可以向各位保證，一定會查清前任術士長的死因。當務之急，是保證授勛儀式的順利進行?！?p> 他的語氣雖然平緩溫和，但是臺下卻無一人敢反駁。
“既然大家沒有異議，那就請開始吧！”赫侖環(huán)顧臺下的人群說道。
“首先，我聲明，團長的死和那群工人沒有任何關系！”羅吉爾從長袍里拿出一顆玻璃球，轉身向赫侖鞠躬道：“議長，非常感謝您給我這次機會，如果您相信我的話，您就不必再去調查前任團長的死因了?！?p> 玻璃球懸浮在了空中，還沒等他沒有說出咒語，玻璃球的表面釋放出無數(shù)白光，猶如白色的蚯蚓一般，向整個會場內(nèi)擴散開來，胡亂飛躥，并穿過了在場每個人的大腦。但當這些“蚯蚓”穿過大腦后，那個人卻毫發(fā)無損。
“這是無咒語詠唱！”人群中有人反應過來，但是他剛說出口，“蚯蚓”就已穿透了他的大腦。
當光芒散去后，羅吉爾對臺下的代表們說：“其次，我，是個好人。但是，我沒有辦法，對不起了，各位。”然后轉身對赫侖說，“議長閣下，該舉行最后一個職位的授勛儀式了?！?p> 赫侖看了眼臺下的人們，他注意到他們臉上的質疑和憤怒消失了，反而給他一種平靜祥和的感覺。
他從裝有勛章的盒子中拿出那枚翠綠色的水晶勛章，來到羅吉爾面前。
臺下也沒有出現(xiàn)騷亂。
在儀式結束前，羅吉爾說：“各位一定要記得明早來這里聆聽殿下禱告啊?！?p> “殿下？禱告？”臺下那位之前對他怒目的男性代表笑著問道，“您在說什么啊，副議長閣下？”
臺下的其他人也附和著。
“哦！不好意思，是我糊涂了?！绷_吉爾歉意地笑著。
代表們都離開后，赫侖和羅吉爾留在主席臺上。
赫侖看著窗外的銀河，問道：“老師，您對他們都做了什么？”
羅吉爾輕撫左胸前的兩枚勛章，在月光的映襯下散發(fā)出迷幻般的顏色：“有些東西，我們必須拋棄?！?p> “拋棄？”
月亮從云縫中探出來，一抹神秘的熒光映在羅吉爾的身上。
“是啊，拋棄猜疑、嫉妒、怨恨，還有忠誠。”羅吉爾看著窗外的夜幕，喃喃道，“當然，也有信仰?！?p> 羅吉爾他側眼看著赫侖的座椅，嘴角揚起一個微笑的弧度。
第二天一大早，蒂爾尼就來到羅吉爾的新房間門口，敲了敲門。
羅吉爾從床上坐起來，穿上睡衣，打開門。
“怎么了？”羅吉爾看到蒂爾尼手捧一個花盆，一朵淡紫色的七瓣花靜靜地躺在花盆里，花瓣呈細長條狀，中間的花蕊是黃色的。
“這是埃里克送給你的，我那也有一盆，是最近發(fā)現(xiàn)的新品種。為了慶祝你升職成功！”蒂爾尼將花盆遞給羅吉爾，“這花與首都的圣花相比味道更香，而且聞起來會讓人感覺特別舒服，一整天的疲憊感甚至也都消失了?！?p> “那請?zhí)嫖抑x謝他了?！绷_吉爾接過花盆，一陣芳香撲鼻而來，他忍不住深吸了口氣，贊嘆道，“不錯，如果可以用這花泡茶的話，想必很有趣?！?p> “咱們還是先別提泡茶了。還有一件事情，和你說一下?！钡贍柲岬谋砬樽兊脟烂C，“機士團在一個月前發(fā)現(xiàn)了一個不得了的東西?！?p> “不得了？”羅吉爾的表情也變得認真起來，將花盆放在一邊。
“沒錯?！钡贍柲峋o張地說道，“一個月前，探測隊在艾多姆外圍五千萬公里處發(fā)現(xiàn)了一顆新星球?！?p> “新星球？”羅吉爾微微皺眉，“是衛(wèi)星嗎？”
“不，最開始我也不太相信，因為那片區(qū)域機士團之前從未涉及過。但是，”蒂爾尼說到這里，聲音都有些顫抖，“他們在那顆星球上發(fā)現(xiàn)了我們?nèi)祟惖奈淖?。?p> “那顆星球的名字叫什么？”羅吉爾也緊張起來。
“還不知道?！钡贍柲嵴f。
“那地貌環(huán)境呢？”羅吉爾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想起了那個夢。
“漫地黃沙……”蒂爾尼遲疑了一秒鐘才吐出這幾個字。
羅吉爾眼前一黑，雙腿發(fā)軟，差點跌了個跟頭。
他一閉上眼睛，夢中的那片黃沙再度浮現(xiàn)在眼前。
“喂！你怎么了？這議會一會兒還要開會呢，能行嗎？”蒂爾尼趕緊扶住羅吉爾。
七瓣花的芳香讓羅吉爾暫時恢復了一些理智，他站直身體，搖了搖頭：“沒事?！?p> “還能走嗎？你不會是興奮過頭，沒休息好吧？”蒂爾尼關切地問道。
“咱們出發(fā)吧?！绷_吉爾搖搖頭，“回頭兒，幫我多弄點這花，泡茶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