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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死幻想

第三章:愛別離

殺死幻想 土豆和番茄和無盡 4252 2022-11-15 14:18:50

  顧晚秋生在南方,長在南方,是標(biāo)準(zhǔn)的江南女子。

  她長得很美,皮膚細(xì)膩白凈,像吹彈可破的梨花,與之相對的是瞳孔很黑.當(dāng)她瞪著圓圓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吳旻的時候,特別像一只無辜清純又懵懂的小幼狗。

  所以當(dāng)吳旻看到街邊籠子里的那只被曬得蔫蔫的小狗時,他立刻讓司機(jī)停車,推門快步走出去,掏出一疊美金,迫不及待的將它從狗販子手里抱過來。

  顧晚秋一定會喜歡的,他想。

  她現(xiàn)在每天垂頭呆坐,因?yàn)榫貌灰婈柟舛l(fā)顯得蒼白無力,像是一只被玩壞了的洋娃娃。

  如果她有了這只狗,吳旻就可以順理成章的給她出門遛狗的時間。

  想到這里,吳旻有些得意。

  這種得意的情緒讓他感覺自己像個不諳世事的毛頭小子。

  汽車顛簸,他看著趴在他腿上睡得香甜的小狗,兀自微笑起來,伸手摸了摸它的頭。

  “真乖?!?p>  顧晚秋被軟禁在小樓里,每天都會按照吳旻的指示給顧教授打去一個電話。她舉著手機(jī),靠墻低咳,等到電話接通后,她會像瞬間換了個人,活潑快樂的對著遠(yuǎn)在德國的父母說出連她自己都快信了的謊言。

  她描述著吳旻的父母待她有多好,云南有多美,說話時的語氣和表情就像在表演詩朗誦。她還表示自己的創(chuàng)作非常順利,反正已經(jīng)畢業(yè)了,她會延遲離開云南的日期,但不會拖延太久。

  顧教授根本想不到這個嬌生慣養(yǎng)的乖乖女會騙他,而且騙得這么有聲有色和惟妙惟肖,所以直到顧晚秋出事,這個心理學(xué)教授的第一反應(yīng)是不是女兒在跟他開一個不得體的玩笑。

  電話打完,顧晚秋扔下手機(jī),再次靠在墻上,微垂著眼睛,像是睡著了。剛才那副容光煥發(fā)的樣子就像回光返照。

  吳旻找了個當(dāng)?shù)氐拿@啞婦女照顧她的起居,吳旻不在的時候,這棟小樓靜得就像一口密封的棺材。

  今天,等顧晚秋打完電話,吳旻將小狗送到她面前。

  顧晚秋遲疑了片刻,才慢慢伸出手,將小狗接過來。小狗伸出舌頭舔了舔她的鼻子。

  “小臭蛋?!?p>  顧晚秋像是不會笑了。她有些茫然的扯了一下嘴角,自下而上望向吳旻。

  吳旻感覺自己的心臟被她的這個笑容扯了一下,他移開視線,望向窗外的罌粟田。

  一個星期后,顧晚秋給小狗洗了澡,現(xiàn)在小臭蛋變成了小香蛋,每天滴溜溜地圍著顧晚秋轉(zhuǎn)。

  吳旻有時會想,這只原本被狗販子扔在路邊的臟小狗上輩子究竟做了什么好事,如今能得到顧晚秋如此的愛護(hù),以至于他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嫉妒。

  去嫉妒一條狗。

  顧晚秋每天和小狗說話,抱著小狗玩兒,叫它寶貝,又親又貼,吳儂軟語,細(xì)密愛撫。

  而吳旻,無論吳旻無論對她做什么,她都不會發(fā)出任何一絲聲音。

  只是偶爾會流淚。

  黑夜被吳旻無休無止的暴戾拉扯得無限漫長。

  顧晚秋望著浸泡在黑夜里的雪白天花板,一遍一遍的告訴自己,這不是我的吳旻,這不是吳旻。

  這晚,吳旻喝了酒,面對顧晚秋一貫的沉默,他克制不住的去扳她的下頜,顧晚秋一開始只知道躲,后來開始扇他,兩人無聲的撕打,顧晚秋長發(fā)凌亂,最后,她說:“吳旻,你殺了我吧,我不想活了?!?p>  吳旻停止動作,靜靜看著她。

  顧晚秋雙目空洞,他慢慢貼近過來,親吻她的睫毛,沉著聲說:“不準(zhǔn)死,你死了,你父母怎么辦呢?”

  光影浮動的黑暗里。

  他話沒說完,被顧晚秋一巴掌狠狠扇在臉上。

  第二天早上,吳旻派去買狗糧的手下回來了。

  吳旻下樓去接,他提著一袋狗糧,沉著臉一步一步上樓。

  顧晚秋靠床坐在地上,溫柔的給小狗剪指甲,剪一個,親兩下。小狗躺在她懷里,軟得像顆棉花糖。

  吳旻靜靜的看著顧晚秋忙活完,才把狗糧遞給她,顧晚秋剛要伸手去接,吳旻卻手指一松,那袋狗糧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小狗嚇得嗚咽了一聲。

  顧晚秋皺眉:“你干什么?”

  吳旻自己也不知道要干什么,他沉著臉說:“你親我一下?!?p>  顧晚秋不理他,站起身。

  他說:“否則我就弄死這只狗?!?p>  顧晚秋氣得發(fā)抖,她尖聲怒罵:“你這個畜生?!?p>  吳旻嗤笑一聲,伸手托起她的下巴,拇指在她的唇上劃了劃:“我的寶貝現(xiàn)在都學(xué)會罵人了?!?p>  顧晚秋不罵了,她挫敗的垂下頭,就像一只提線木偶?,F(xiàn)在吊著她頭顱的這根繩忽然斷了,使她的格外姿勢怪異,甚至顯出一點(diǎn)妖性。

  許久后,她抬起雙手,慢慢合攏握住吳旻捏住她下巴的手腕,握得很用力,似乎這么做可以讓她確認(rèn)眼前這個人是真實(shí)存在的。

  “我很確定,咖啡館,那天,是我們第一次見面,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為什么要這樣對我?是不是我以前做過什么不好的事情?還是你覺得這樣很好玩……”

  “沒錯,就是覺得很好玩?!?p>  “你……”

  吳旻拂開她握住自己的手,慢慢后退一步,他不再看顧晚秋的表情,轉(zhuǎn)身往外走。

  顧晚愣愣的看著吳旻,直至他的背影消失在樓梯拐角處,她才反應(yīng)過來。

  反應(yīng)過來的顧晚秋起身追了出去。

  她受不了吳旻捉弄完她后再風(fēng)輕云淡的離去,她要扇他一個耳光,或者往他臉上吐口水。

  顧晚秋瘋跑到一樓,大門敞開著,外面停著一排軍用皮卡,車前站著三個魁梧的蒙面男子,其中一人將東西交到吳旻手里,正要說什么,在看到顧晚秋時立即停止了。

  顧晚秋大叫了一聲:“吳旻?!?p>  守在門口的保鏢攔住了她,他伸出一只胳膊環(huán)擋住了顧晚秋猛沖的身體,說的是標(biāo)準(zhǔn)的普通話:“你不能出去?!?p>  緊接著槍聲響起,子彈貼著保鏢伸出的那只胳膊劃了過去,濺起的鮮血一滴不剩的全都沾到了顧晚秋雪白的睡衣長裙上。

  這是顧晚秋第一次聽到真正的槍聲,爆破聲和火藥味同時攻擊著她的聽覺和嗅覺。

  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裙子,往前走了一步,下一秒,吳旻又一槍打在了保鏢的胳膊上。

  年輕的保鏢一聲不吭。

  顧晚秋徹底不動了,她站在原地,抬起頭,與吳旻遙遙相望。

  吳旻站在門前的一顆大樹下,襯衣下擺被風(fēng)吹得輕輕揚(yáng)起,他的眉宇依然保持著初識時的少年氣,只是最近像是曬黑了一點(diǎn),身體也比以前更結(jié)實(shí),這些微小的變化讓他看上去像一個冷酷的陌生人。

  顧晚秋被陽光刺得瞇起眼,她虛弱的對著吳旻的方向笑了一下。

  吳旻恨透了她的似笑非笑,他收回槍,沉默著矮身鉆入汽車。

  四輛皮卡首尾相接,呼嘯而去,揚(yáng)起一陣塵土。

  保鏢依然一動不動的站在門口。

  顧晚秋伸手去捂他胳膊上的傷口。

  槍傷猙獰,血水從她的指縫里溢出來,血腥氣從鼻腔鉆進(jìn)沒有食物的胃部,攪得她內(nèi)臟都跟著緊縮。

  保鏢說:“沒事?!?p>  “對不起?!鳖櫷砬锎瓜率郑说孽r血從她的指尖滴下來。她轉(zhuǎn)身一步一步往回走,一直走到二樓。

  小狗朝她跑來,她舉著血淋淋的手尖叫:“別過來?!?p>  她跑進(jìn)衛(wèi)生間里,打開水龍頭,開始沖洗雙手。

  一邊洗一邊神經(jīng)質(zhì)的呢喃著:“別過來,別過來,別過來......”

  當(dāng)晚吳旻沒有回來。

  十天后,這棟小樓迎來了一位女客人。

  她不算年輕,但非常美艷,踩著纖細(xì)的高跟鞋,身材前凸后翹,盡情展露的雙腿如藝術(shù)品一般漂亮。

  她對著一屋子的畫具環(huán)顧一圈,目光最終停留在顧晚秋身上,“終于見面了?!?p>  沒等顧晚秋說話,她從手袋里摸出一包煙,抽出一根,點(diǎn)燃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朝著顧晚秋的方向吐出一個煙圈。

  她問:“你知道吳旻為什么找你嗎?”

  “你是誰?是,他的,前女友?”

  “女友之一吧,他最近都住我那兒??吹侥桥牌椒苛藛??那是吳旻訓(xùn)練童子軍的地方,我就住隔壁那棟樓里。說起來我們倆住得還真不算遠(yuǎn)?!?p>  顧晚秋的臉上顯露出一點(diǎn)難堪,又慢慢趨于平淡。

  女人低頭,從包里翻出一疊資料遞給顧晚秋,“這是我偷來的,快看吧,看完我還得趕緊拿走?!?p>  顧晚秋遲疑一瞬,還是接了過來,一頁一頁專注看完。

  她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平靜得有些不正常。

  最后她合上文件夾,遞還回去:“謝謝你??墒?,你把這份資料給我看,吳旻知道了會不高興吧。”

  “首先,他不叫吳旻?!?p>  “啊,是。”顧晚秋點(diǎn)了點(diǎn)頭,“無所謂了?!?p>  女人蹲到顧晚秋面前,低聲說:“他就要當(dāng)爸爸了。”

  顧晚秋轉(zhuǎn)動著烏黑的眼珠子,看向眼前的女人,溫柔的說:“既然懷孕了,就不要抽煙,對寶寶不好?!?p>  女人有些意外,片刻之后,她站起身,最后看了顧晚秋一眼,轉(zhuǎn)身走了。

  等高跟鞋的噠噠聲逐漸遠(yuǎn)去終于消失,顧晚秋才抬起手,狠狠煽了自己一個耳光。

  “啪——”

  又是一巴掌,用盡全力。

  “啪——”

  她身子斜歪,整個人癱倒在地。

  “啪——”

  ......

  醒來時,她躺在柔軟的大床上,白天女傭人曬了被子,陽光的余熱熨貼著她的皮膚。她的一只手上插著針管,另一只手被吳旻握著。

  見顧晚秋醒了,吳旻趕緊朝她俯低身體,用手理了理她被汗水濡濕的鬢發(fā),“別動,在輸營養(yǎng)液?!?p>  他的手指劃過顧晚秋腫起的臉頰,溫柔的問:“臉怎么了?”。

  顧晚秋與吳旻對視了幾秒,眼神空盲,隨后慢慢抬起另一只手,輕輕撫托住了吳旻的側(cè)臉。

  吳旻依戀的往她掌心更貼近一點(diǎn)。

  “你的父親,名叫吳聞,曾是東南亞最大的毒梟,他有一個得力手下,名叫阿金。阿金......是我父親在警校生里挑選培養(yǎng)出來的一條暗線,五年前你父親在云南邊境被警方擊斃,是因?yàn)榘⒔鸪鲑u了他。所以你現(xiàn)在找到我,就是想要報復(fù)我的父親......”

  吳旻很平靜,低聲問:“是誰告訴你的?”

  顧晚秋說:“我做夢夢見的?!?p>  吳旻點(diǎn)點(diǎn)頭,他摸了摸顧晚秋的額頭,說:“再睡一會,煮了你愛吃的小米粥,等打完點(diǎn)滴,我陪你一起吃一點(diǎn)。”

  顧晚秋閉上了眼。

  她躺了許久,吳旻才輕輕松開她的手,下去一樓。

  一分鐘后,傳來暴怒的摔門聲。

  顧晚秋睜開眼。

  她呆呆的看著雪白的天花板,點(diǎn)滴早完了,鮮血逆著輸液管回流。

  女傭人進(jìn)來時,看到這場景驚得啞叫一聲,立刻幫顧晚秋拔掉針管。

  這個動作將顧晚秋從茫然拉回現(xiàn)實(shí),她起身走下床,問:“吳旻呢?”

  女傭人搖搖頭。

  顧晚秋急切的拉住傭人的胳膊,“我問你吳旻呢?”

  女傭人被她的樣子嚇到了,抬手指了一個方向。

  .......

  “——看到那排平房了嗎?那是吳旻訓(xùn)練童子軍的地方,我就住隔壁那棟樓里……”

  顧晚秋的心里升起一種極度不好的預(yù)感,她沖出小樓,赤著雙足奔跑在夜色里,向著真相的最終目的地。

  是這里嗎。

  她潛伏在草叢之中,眼前這個粗糙又原始的建筑物讓她莫名心悸。

  里面燈光雪亮,人聲鼎沸。

  她慢慢靠近,尋著時機(jī),扒著窗戶悄悄往里看,只一眼,她就在群魔亂舞的一百多個男人堆里找到那個女人。

  顧晚秋現(xiàn)在才知道為什么今晚她的門口沒有人把守,原來是吳旻叫來了他在此地的所有手下。

  村子里夜晚極靜極黑,這讓從窗戶里傳出的各種各樣的聲音顯得格外清晰。

  她咬著手,貼著墻慢慢蹲下身體。

  不知過了多久,吳旻獨(dú)自從平房里走出來,當(dāng)他看到蜷縮在墻角顫抖的顧晚秋時,點(diǎn)煙的動作頓時停住了。

  顧晚秋十指插在頭發(fā)里,慢慢抬起臉,朝著吳旻的方向看過去,過分蒼白的面容因此而顯得猙獰可怖。

  吳旻扔掉煙走到她面前,問:“怎么跑到這里來了?”

  顧晚秋不說話,只死死的盯著他,這眼神,就像在看一個死尸,或者一個怪物。

  吳旻彎腰將她拉起來。

  顧晚秋迅捷的扇了他一巴掌,吳旻的臉被她打得側(cè)過去。

  “她肚子里,肚子里......你知不知道?”

  吳旻正視她,“所以呢?”

  顧晚秋難以置信的看著他:“你知道?”

  吳旻又說了一句:“所以呢?”

  所以呢?

  ......

  顧晚秋死死捂住耳朵,她畏懼著,憎恨著,顫抖著。

  吳旻把她擁進(jìn)懷里,低聲說:“外面涼,來,我陪你回去?!?p>  顧晚秋用盡全身力氣猛的甩開他,尖叫道:“別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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