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玩物(3)
“每次回家,我都不敢和我媽呆太久,我很怕很怕,直到有一天,我和一個制片人從酒店里走出來的時候,被我媽撞見?!?p> “月月,你是月月嗎?”一道不可置信的聲音忽然在秦月身后響起,秦月聽到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聲音,僵在了原地,渾身開始打著冷顫,明明六月伏的天氣,她卻仿佛處在寒冬臘月,身上也直接浸出一層冷汗。
秦月不知發(fā)生了什么,她只感覺自己的身體被一股大力扯回,隨即臉上便疼了起來,虛幻的雙眸看著面前早已哭成淚人的母親,嘴巴張開想要解釋,嗓子卻極其的干,一句話也沒說出來。
旁邊的制片人皺著眉頭看著眼前的鬧劇,忽然感覺到有人在拍,側頭看了一眼跟在身旁的助理,隨即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表,冷冷的說道:“我的時間很寶貴,秦月。處理好事情,去老地方找我。”說罷,便直接離開了這里。
秦月這時才好像反應過來,囁嚅了下嘴唇,才低聲開口道:“媽,我還有工作,回頭和你解釋。你…看到的不是真的。”說完,也加快腳步離開了這里。
真還是假,她自己明白,她那母親也明白,只不過此時是想給彼此一個可以聊的空間。
剛上車,經(jīng)紀人的電話便打了過來:“秦月,你上熱搜了,雖然是黑紅,但也是上熱搜了,接下來繼續(xù)保持?!?p> 還未等秦月說話,電話便掛了。
秦月拿著手機,打開微博,熱搜上確實有自己的名字,手顫抖了一下,將那個熱搜打開,上面的照片宛然是自己剛才在酒店門口發(fā)生的事情,制片人,她,還有她的母親,標題也足夠吸引人#細數(shù)“小白花”的幾個金主##爆!“小白花”做的事情竟然被母親親眼目睹##母親的悲哀#
看著下面一條一條的謾罵,秦月臉上的表情愈發(fā)蒼白,不是這樣的,明明不是這樣的,怎么會這樣。
旁邊的助理大剌剌的坐在那里,刷著手機,看也不看秦月一眼,只是淡漠的提醒道:“秦月,注意你的妝容?!?p> 秦月沒搭理助理,只是死死的盯著其中一個評論“亂花漸欲迷人眼唄,進圈的有幾個干凈的,還小白花,可真侮辱這個詞匯,真心疼秦月的母親啊,親眼目睹自家的親生女兒干這種勾當,要這是我女兒,我非得打死她?,F(xiàn)在這女孩,為了錢什么都能做得出來。”
下面有回復評論的“別一桿子打翻所有,什么就這女孩,搞性別歧視?。磕銈儾灰灿?**,裝什么裝,要說秦雞,就只說秦雞,別帶其他人?!?p> 秦雞,她,明明不是這樣的啊,她在校很優(yōu)秀的,班干部,社團干部,甚至她還有愛她的爸爸媽媽,還有好多好多好朋友,可是都沒了,什么都沒了,她的爸爸走了,她的媽媽不僅勞心萬分,如今可能也對她頂頂失望,她的好朋友,都把她刪了,為什么為什么會變成如今這樣…是她錯了,是她錯了。
直到到了地方,她被助理狠狠的打了一巴掌,才回過神,看著面前的助理,不耐煩的皺著眉頭:“不是說讓你注意妝容,耳朵塞毛了,沒聽見啊,還得費時間補妝。小李,給她補一下,不然沒法見人。”
當粉撲和肌膚接觸的時候,秦月猛的將面前的胳膊打開,神色恍惚卻又帶著慌張道:“我不去了,我不去,我不要去,我不當明星了,我不當明星了”
小李被打的倒吸了一口氣,見秦月這副有些癲狂的模樣,捂著胳膊有些害怕的倒退了兩步,扯了扯助理的衣袖:“她不會瘋了吧,疼死我了。”
助理冷笑了一聲:“你不干了,你說不干了就不干了?不干也行,違約金十億,你要是能拿出這個錢,你可以立馬滾蛋,拿不出來,就好好的給我履行合約,別整天給老子沒事找事。當然,你如果死了,直接讓你母親替你還?!?p> 一句話,宛如一盆涼水,把秦月從頭到腳澆了個透,徹底清醒了過來,只不過那雙眼睛愈發(fā)死寂,連渾身上下都透露著抑郁的氣息。
助理見秦月冷靜了下來,便示意小李接著上前給她補妝,小李在心中嘆了一口氣,雙眸帶著些許憐憫,上前開始給她補妝,
等到都收拾好了,秦月才在助理的示意下下了車,似傀儡般跟著助理走了進去,這是本市最大的夜總會“欲·色”
“在一場接一場的赴會下,我的表演越來越精湛,后來綜藝也有,電視劇也有,電影也有,不過都是小角色,畢竟那些個東西也都是邊緣人物,只不過我所在的公司小,也只能找到這樣的人,我的名聲也越來越臭,網(wǎng)上也開始出現(xiàn)我所謂的朋友,同學,毫無證據(jù)的表明我就是這么爛的人。我也不怎么在意了,我連我自己都不在意,更何況他們,我所在意的只有我的母親。我就如傀儡般,他們讓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即使我的母親也不認我這個女兒了。就那樣,我度過了兩年。直到某次的不小心。”
某日的中午,秦月拖著疲累的身子,來到公司,整個人都極其陰郁,在前臺和零零散散的幾個員工的注視下,她上了電梯,第二層已經(jīng)沒人了,估計都去吃飯了吧。走到第二層最里面的一個辦公室前,秦月抬手剛要敲門,便聽到里面?zhèn)鱽淼穆曇簦芊智?,一個是她的經(jīng)紀人,一個是她的老板。
“老板,鬼市那里有消息了嗎?”
“有了,倒是沒想到秦月能拍出這么高的價格?!?p> “什么時候要貨?我好做安排?!?p> “最近這兩天,你把事情做干凈些,做隱秘些?!?p> “放心吧,到了國外什么都好說?!?p> 站在門外的秦月,心仿佛沉入了深淵,鬼市,她聽說過,里面什么都有,可是,她竟然沒想到……
秦月捂著嘴,特意放輕腳步去了衛(wèi)生間,沒想到,為什么為什么,也對,她只是一個玩具,一個玩具罷了,哭了一會兒之后,抬眸看著鏡中的自己,蒼白不已,甚至臉色發(fā)青,雙眸也通紅不已,似是發(fā)狂的牛,既然如此,都別活了,誰都別活了,一向死寂的雙眸迸發(fā)出強烈的恨意,她已經(jīng)退到邊緣了,還要逼她…
用水清洗了下臉,從兜里掏出衛(wèi)生紙擦干了臉,整理好表情,若無其事的走了出去,這次抬手敲響了門:“老板,蘭姐。”
回到自己的小住所,等到半夜十二點,秦月面無表情的拿出一把水果刀裝進口袋,又用魯盛器的名字和她的手機號,在魯盛器的住所點了一個最遠的外賣,隨即自己穿上衣服,帶著口罩,出門打的過去。
在離小區(qū)門口遠遠的一個地方下了車,等著外賣,十分鐘后,外賣到了,這才提著外賣小跑了過去,對著保安道:“大爺,送外賣的。”
保安是個六十多歲的老人,手上還刷著手機,聽此想也沒想便給秦月開了門,秦月熟門熟路的去了魯盛器的單元房,到了魯盛器的門前,抬手敲了敲門:“您好,有您的外賣?!?p> 聽到里面的踢踏聲和疑問,秦月拿出水果刀,緊緊的盯著門前,里面的人把門剛打開,聲音還帶著疑問,秦月直接撲了上去,拿著水果刀直沖魯盛器的心臟處:“不讓我活,你也別想活!”
魯盛器沒防備,直接被秦月?lián)涞?,后腦勺猛的磕在了地板上,發(fā)出一道悶響,感覺到心臟處的疼,不可思議的看著趴在自己身上拿著刀的秦月:“秦月,你!”
下一秒,秦月的水果刀直接切在了魯盛器的脖頸的大動脈處,魯盛器捂著脖子,驚恐地睜著眼睛,直到斷氣。
“后來,我把魯盛器拖到了衛(wèi)生間,將屋內打掃干凈,才離開。第二日我便跟著張?zhí)m去了國外,國外更好弄呢,張?zhí)m和魯盛器想要造成我假死,然后好把我賣到鬼市,我當然得配合他們,只不過最后是張?zhí)m替我進去了,至于我,當然是死了。因為我成了黑戶,只能偷渡回家,但沒想到死在了罐子里,等到我再醒來,便是在家了。隔了幾個月,那個罐子被人發(fā)現(xiàn),報了案,我就在其中,魯盛器的殺兇案因為我尸體的出現(xiàn)也結了案,最后通知了我母親來認領尸體?!?p> “而我的那個公司也被查到了齷齪事,進去了好多人,直接宣布破產(chǎn),我還因為公司的披露在網(wǎng)上被所有罵過我的網(wǎng)友追悼了好幾天呢,說什么,都是他的錯啊之類的,他很后悔啊什么的,可是有什么用呢,有段特別火的話怎么說來著:雨停了,再送雨傘就沒意思了;花枯了,再澆水也是多余的;這個世界上最多余的東西就是:夏天的棉襖,冬天的蒲扇,遲來的道歉,心冷后的殷勤。遲來的深情比草都賤。我這一生啊,除了二十四年前是我自己,之后,我便一直是個玩物,死了也挺好的,就是可憐我的母親了?!?p> 抬手將最后一杯酒喝下,恍惚的看著面前清清冷冷的女子:“你說你叫忘憂,可以擺脫您一件事嗎?”
“不可以,但是話可以轉達。”忘憂直接否決。
“好吧,那拜托您告訴我母親一聲,好好地,我也有好好的,讓她放心,從始至終她都是我最好的母親,是我心中的超人,我也從沒怨過她,下輩子,若有機會,我來做她的媽媽,保護她一聲?!鼻卦抡f完以后,身型緩緩消失。
忘憂抬手將所有東西收掉,落了地,看著照片上女孩肆無忌憚的笑,手指不自覺地磨了下,開門走了出去,找了個理由,將話轉達給了秦母,聽著身后悲戚痛苦的哭聲,忘憂的腳步頓了一下,才離開了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