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懸疑偵探

天衣

第六章 天衣門 第二節(jié) 李君(3)

天衣 硯樓客 4135 2023-10-22 10:30:00

  雪衣瞪了赤衣一眼,開口問道:“藍衣妹妹,這一趟去東海嶗山,不到五日就回來了,想必是,仙翁答問極其順利?”

  藍衣松了口氣,愁容盡散,放下碗,回道:“大姐猜的極是。回想那一年,仙翁的弟子被冤,前來求問我天衣門。大姐當場就替他那位弟子解說了關(guān)竅,洗清了冤屈?!?p>  “這一番,我同赤衣趕去嶗山拜見仙翁,果然如大姐所料,先打了一架。我和赤衣聯(lián)手,破了嶗山劍陣,才終于見到了仙翁。我原還擔心仙翁是要賴賬,哪知仙翁笑說,這么多年過去,天衣門都不來索問,害得他伸長了脖子,還以為是用不著他了呢。是以,總得先打過一場,才算出口悶氣?!?p>  赤衣在桌子另一邊搖頭,喃喃說道:“繞的太遠,不是重點……”

  褐衣緊著夾了幾筷子菜,堆滿赤衣的碗,命令道:“專心吃,不許再開口?!?p>  藍衣不理赤衣,繼續(xù)說道:“大姐囑我問仙翁三個問題,仙翁都答之甚詳,為了轉(zhuǎn)述簡潔些,我就只說仙翁答了什么罷。仙翁說,閉息之術(shù),確是嶗山獨門道功,只傳能入九重洞的弟子。不過,他可以擔保,自從那一年,仙翁的弟子做了好事反被冤屈,嶗山就再沒肯管閑事的了,給我們送戶冊來的那位,絕非嶗山弟子?!?p>  “仙翁又說,倒是另有一樁秘事,原本他不該說的,但既然天衣門索問,他必當回答。仙翁并非是怕了什么不守規(guī)矩之災(zāi),而是,他頂著個仙翁的名頭,總不能似那些沒出息的凡夫俗子一般,不講信用。仙翁答道,大姐猜得沒錯,嶗山的閉息秘術(shù),確是流入了宮中?!?p>  “仙翁告訴我,他自己的師父,四十年前也是因為管閑事,最后兵解,在塵世升天。當時偶遇一位私游在外的皇子,傾盡全力,專送骸骨回了嶗山。為表謝意,仙翁就問皇子有何所求,那皇子說,他只想學習道家的閉氣之術(shù),因為,深宮險象環(huán)生,說不定哪天,他就需要裝死逃難。”

  “仙翁本有些為難,修這閉氣之術(shù),需自小習武,至少得有十年內(nèi)力,方可入門。而這皇子看著人極聰明,卻顯然毫無內(nèi)力。那時,皇子自述年歲已過二十,就算知道閉氣之術(shù)的修煉之法,也很難練成??赡腔首訁s說,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請仙翁但傳無妨。于是,仙翁就教了他修煉的法門,還寫了一整頁紙給他,巨細無遺,就怕他練不會?!?p>  “仙翁又對我們講,其實那個皇子,應(yīng)該仍然是練不會的,頂多就是裝裝樣子罷。比如,他可以躺在地上裝死閉息,旁人過去探一探,若只在短時之內(nèi),他還能裝個半刻,唬得過去。但超過半刻,他就再也裝不下去?;蕦m中高手如云,又不需要非在他的身邊,才能聽到他的鼻息,那皇子練這么個裝樣子道術(shù),其實沒甚用處?!?p>  “但這么一來,閉息之術(shù)就此流入了宮中,至于會不會因此機緣,讓別的什么人練會了,亦未可知。仙翁說,若是有人憑此道術(shù)在俗世做了壞事,那他還是要下山清理門戶的。畢竟,出家修道之人,不管是不是有意,均不能為害于世間。天衣門若有了定斷,仙翁不介意出手?!?p>  赤衣顧不得滿嘴菜飯,搶著說道:“你們是沒見著……唔……藍衣姐姐當時急得那個樣子……唔……藍衣姐姐,連連擺手說著,不用不用不用……咳,咳。”

  紫衣“噗嗤”樂了,替赤衣拍背,笑道:“嗆著了吧?你可真是的……快別搶話了,還是聽藍衣姐姐說罷。”

  眾姐妹都拼命忍笑,假裝正襟危坐。

  藍衣沒奈何,吐了口氣,續(xù)道:“仙翁最后答道,后來的那些年,宮中翻云覆雨鬧個不休,那位皇子再未到過嶗山,不知道是否還在人世,仙翁從沒打聽過那皇子的消息,相貌也記不太清了。只不過,他還記得當年,那位皇子來九重洞時,曾經(jīng)自我介紹:說他游戲江湖,本名早已忘卻,單留下祖宗給的姓,以記來路。那皇子對仙翁說,可以稱他為,李君。”

  “李君?”雪衣重復(fù)道,雙手交叉支頤,陷入沉思。

  一見此景,妹妹們都知道不能去打擾大姐,各自吃菜,無人出聲。

  過了好一會兒,雪衣放下了手,轉(zhuǎn)頭看向赤衣,展顏道:“行了,該你說了?!?p>  赤衣早已吃飽,正眼巴巴看著大姐,聞聽此言大喜,拍手道:“知我者,大姐也。后面的事,可不就正該我講?!?p>  藍衣惱道:“后面,你和我就回來了唄,有什么好講?”

  赤衣?lián)u頭晃腦:“非也,非也。后面才是重點,合該細講?!?p>  藍衣對著赤衣咬一咬牙,忽道:“講就講,我和赤衣能回來得這么快,是因為有人送了我們一程。不過,他什么都沒跟我們說,沒什么需要匯報的消息,就這樣,沒了。”

  赤衣氣道:“又欺負我!不行,這講的不算……藍衣姐姐,你這么硬搶我的話頭,屬實破壞我本欲細講的氣氛。我不服,你出來,我們?nèi)ピ豪锎蜻^!”

  藍衣看了一眼雪衣。

  雪衣勸道:“赤衣妹妹,能不能收收你這烈急的脾氣?我曉得,偏你總是不服氣藍衣的功夫比你好,一有機會,就故意激她同你打架。雖是姐妹間玩笑,但你現(xiàn)下也長大了,別再鬧小孩子意氣。我實告訴你,藍衣妹妹記著她是你的姐姐,對你素來容讓,你想讓她認真同你比試,正經(jīng)邀戰(zhàn)便是,何須總是同她胡鬧?”

  赤衣一聽,竟安靜下來。

  藍衣起身離座,對著雪衣深深一福,輕道:“大姐,容我直言:我們姐妹之中,我和赤衣都專心習武,不擅別藝。而赤衣妹妹,是你親手抱回天衣小院的,這么多年來,長姐如母,我總以為你會偏心赤衣。赤衣漸漸長大,功夫自然越來越好,我留在這里,未免有些多余。那一年,黃衣姐姐走后,我便未多想,借口弟弟之事,離散而去……現(xiàn)在,我才終于明白,大姐知我,與知赤衣一樣,以前,是我想差了,以后,再也不會。”

  一桌人都安靜下來。

  良久,還是赤衣開口,道:“藍衣姐姐……你同大姐一樣,都是我的姐姐呀,我同你鬧,是以為,你武功實高,性子冷淡,同我比劃總是不出全力,我以為,這是瞧我不起。每次,非要我激得你動怒,你才會真正同我過招……以前,是我想差了,以后,再也不會?!?p>  藍衣回身落座,看著赤衣,溫和地笑道:“既然說開了,接下來如何?咱倆出去,到院里認真打過?”

  褐衣直接攔住,嚷道:“慢來慢來,這飯還沒吃完呢,打什么架?赤衣妹妹,我愛聽你說話,你趕緊給我們細講講,這后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藍衣一板臉,沖赤衣低聲道:“不許講!”

  赤衣笑嘻嘻,道:“偏要講!”

  藍衣咬一咬牙,道:“等下出去,好好打你一頓?!?p>  赤衣做了個鬼臉,道:“好咧……但我還是要先講。眾位姐姐,我跟你們說,后面才是重點:我和藍衣姐姐下了嶗山,天色已晚,就在山下小鎮(zhèn)住宿,我和藍衣姐姐分住隔間,一晚悄無聲息。早起我去敲藍衣姐姐的門,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她竟然不見啦。”

  “哇哦。”幾位姐姐都驚呼,很是捧場。

  赤衣越發(fā)起勁兒,往下說:“我自然大驚,卻看到藍衣姐姐床前,掛著幾絲垂線,正是我天衣門傳訊之法。我這才明白,藍衣姐姐是半夜出去幽會了,留言讓我等她回來?!?p>  “哦喲……”姐姐們繼續(xù)捧場,聽得很是專心。

  藍衣倏地站起,瞬間到了院外,只聽得清亮的聲音傳來:“赤衣你這個捉狹鬼,快點出來,讓我好好教訓教訓你!”

  赤衣沖外嚷了句:“稍等,我就快說完了。眾位姐姐莫怪,適才我是故意氣她的,其實藍衣姐姐不是晚上出去,而是清早被人叫了出去,我吃完早飯,她就已然回來,身后跟著一位穿粗布衣衫的大哥。藍衣姐姐對我說,這位大哥就是給我們送戶冊的人,只是他說有難言之隱,想求我天衣門,為他保守閉息之法的秘密?!?p>  “那位大哥看上去人很敦厚,說話也十分懇切。他說他不知道現(xiàn)在的天衣門主,哦,也就是大姐你,心思竟如此機敏,只憑猜到他會閉息之法,就派藍衣姐姐和我上了嶗山。他那天在我們院前偷聽,雖未現(xiàn)身,卻也并沒走遠,后來見到我和藍衣姐姐出門,就輟在我們后面,遙遙相跟著。”

  “他沒敢上嶗山,只是守在山下,他知道我天衣門探秘之能,很擔心仙翁會告訴我們,閉息之術(shù)流入了宮中。故此,他等我們回來后,專找機會,約藍衣姐姐出去詢問。此人看起來,真是個君子,他并沒有趁夜進來私下查探,卻是光明正大,到早上才約藍衣姐姐出去?!?p>  “可是,你們都曉得啊,藍衣姐姐嘴笨,套不出那人什么話。不管藍衣姐姐問什么,那人都只回一句,難言之隱,但求莫問,藍衣姐姐就沒辦法了。那人又說,此地他很熟悉,為了免去我們勞頓,他可以帶路送我們一程。這樣,我們回天衣小院,可以節(jié)省一半路上的時間。故此,藍衣姐姐就同意他送了我們一程?!?p>  赤衣看了看雪衣,又道:“他只送我們到了鄰縣,就自己回去了,我原本想同藍衣姐姐聯(lián)手,與他斗一斗,看能不能把他押回天衣小院來,讓大姐問他。可是,藍衣姐姐不讓,喏,大姐,這是你說的,出外辦事,要我聽藍衣姐姐的,可不能怪我。”

  雪衣頜首笑道:“不,當然不怪,你講的很細、很好?,F(xiàn)下,你可以出去打架了?!?p>  赤衣歡叫一聲,紅影一閃,奪門而出。

  轉(zhuǎn)一剎那,院子里便滿是劍聲風聲縱躍之聲,聲聲入耳。

  老車搖了搖頭,好容易輪到他說了一句:“得虧是有兩個會武功的,若只得一個,斷不能把這事兒聽全乎嘍。”

  黃衣笑道:“老車真言,一語中的?!?p>  這一晚,吃得盡興,講得暢快,打得也熱鬧,最后還不影響休息。

  過得兩日,雪衣基本上理清了思路,又把妹妹們派了出去。

  這一回,是藍衣和青衣搭檔,黃衣和赤衣同路,留在天衣小院之內(nèi)的,則是褐衣、紫衣和老車。

  可誰也沒有想到,只過了一日,就突然來了一位客人,打破了天衣小院的平靜。

  天衣小院接案,通常都在早間的辰時,除非求問者在繡號牌時就特意約好其它時辰。故此,通常在每日巳時過后,小院便會閉門。

  然而這日剛?cè)胛鐣r,老車突然自門房中沖出,喊道:“院外有急馬奔來之聲,褐女俠,紫女俠,宜早戒備?!?p>  說話間,褐衣和紫衣已奔進前院,雪衣的廂房花窗雖然未開,但窗紗已轉(zhuǎn)成透明。

  老車執(zhí)著大掃帚守在院門處,紫衣退守至花窗下,褐衣鎮(zhèn)守在院中。

  但聽得院外馬蹄聲驟停,顯是來人急急勒住了馬,跟著便傳來高叫聲:“關(guān)西雙刀盟吳煥求見。事情緊急,煩請開門?!?p>  “吳煥?”老車想了想,隔門問道:“你是吳炯的弟弟?上次沒來過我天衣門,是吧?”

  吳煥顯得十分焦急,只道:“開門,開門,我要見門主?!?p>  雪衣頜首示意,老車取下門栓,將門大開。門外那人一見,立時翻身落馬,直往院里沖來。

  老車讓了一讓,那人就要邁過門檻,卻忽地一滯。那門檻竟似活了一般,突然長高一尺。那人便想起跳,那門檻突又矮下去半尺。就這么忽上忽上,令人眼花繚亂,那人身形跟著亂動,沒一會兒,便兩只腳拌到了一起,“撲通”一聲坐倒在地,兩眼直冒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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