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十全十美過大年

　　　　二十三，糖瓜粘。因為赫儒依昨日就和文靜把沙參蜜做好了，這天拜灶王爺?shù)臅r候張氏用蜜糖厚厚地抹了灶王爺一嘴，又和大家一起包了餃子，祈求新的一年大家豐衣足食。

　　二十四，掃房子。赫家自打買了六名下人，屋里的衛(wèi)生那是保持得相當完美，但還是把屋子全部擦了一遍，又把雞舍都打掃干凈了。

　　二十五，磨豆腐。赫家沒有石磨，所以這天張氏讓林娘去村里的豆腐坊定了一板豆腐，三十多斤，除了這天吃的，又讓文靜把剩下的豆腐烙成了豆腐干，放在外面凍著，整個正月就都可以吃了。

　　二十六，燉大肉。因為先前買了一整只豬，吃了這些天也沒吃多少，這樣，臘月二十五的晚上就把豬的每一個部分都拿回來一塊，在屋里解凍，二十六吃過早飯就在鍋里燉了起來，滿滿的一大鍋肉，也象征了赫家的生活蒸蒸日上。

　　二十七，宰公雞。先前要孵小雞在集上買了五只大公雞，現(xiàn)在大公雞已經(jīng)光榮地完成了使命，待下次需要孵小雞的時候，新的一茬就已經(jīng)長起來了，所以這次就把這五只公雞都殺了。

　　二十八，把面發(fā)。家里的人口多了，所以發(fā)的面也多了起來，這天晚飯后，張氏的炕頭足足擺了三個大盆，發(fā)著一盆白面和兩盆摻了玉米面的白面。

　　二十九，蒸饅頭。這天一大早，所有的女人就都起來蒸饅頭了，赫儒依獨樹一幟，教了大家玫瑰花饅頭、太陽花饅頭、豆沙開花饅頭、祥云饅頭、鯉魚饅頭、紅糖饅頭等，大家包的起勁兒，最后沒樣兒都想嘗嘗，結(jié)果誰也沒等嘗完就吃撐了。

　　轉(zhuǎn)眼就到了大年三十這天，正常的人家上午的時候就應該貼對聯(lián)、窗花什么的，因為赫重瑞今年過世，按照習俗，赫家三年內(nèi)是不可以貼春聯(lián)的，只象征性的在外面掛了兩個紅燈籠，預示著赫家的年到了。

　　下午的時候，是要去墳地上墳的，再恭請過世的親人回家過年。因為赫重瑞是逃難來的，早就和親人失去了聯(lián)絡，所以赫家的墳地里就葬著赫重瑞一人。

　　吃過午飯，赫良、赫實和文遠就跟著赫家三口人往山上走去。赫重瑞的墳塋在離家里不遠的半山腰上，棲鳳村的人死后都葬在這座山上。

　　赫家人上山早，這時候村里的其他人家還沒向山上來，所以赫良、赫實和文遠三人就要在前面趟雪，硬生生地開出一條路。

　　雪很深，沒上多遠，三個男人就濕透了衣衫。平時一刻鐘的路途，大家硬是走了一個半時辰才到了地方。

　　到地方后，又開始清理墳前的雪，又忙活了一刻鐘，勉強是有了燒紙和跪拜的地方。大家燒過紙，放過鞭炮，所有人就跪下磕頭，恭請赫重瑞回家過年。

　　過年是要擺供的，因為張氏對這些也不太明白，所以一早就留了繡姑和林娘在家里擺供桌。待大家回到家里的時候，供桌已經(jīng)擺好了，張氏又在供桌前點了香，燒了紙，這祭禮才算真的完成了。

　　幾個男人因為上山開路的關(guān)系，衣服早就濕透了，張氏趕快進屋把這些天和繡姑、林娘為大家做好的衣服拿了出來，每人一套體面的棉衣，一套干活的棉衣，還有嶄新的用皮子做的短靴，讓大伙趕快回屋子把身子擦擦，換上新衣服。

　　待男人們換好衣服出來，女人們的晚飯也做好了。按照習俗，晚飯是要做六道菜的，年夜飯則要做十二道菜?？扇缃窈占胰硕嗔?，所以晚飯就改成了十道菜。這頓晚飯十分豐盛：蒜香排骨、白切肉、水煮豬蹄、炒豬肝、雞肉燉土豆、酸菜燉脊骨、珍珠丸子、辣白菜、涼拌桔梗外加一道拔絲山藥，雖然樣數(shù)多了些，但赫儒依要求每樣菜只做一點就可以了，免得下頓不好吃。

　　吃過晚飯，收拾完畢后，全家人不論男女就都坐在餐桌旁開始包餃子。餃子有酸菜餡兒的寓意“拴財”、白菜餡兒的寓意“百財”、蘿卜絲餡兒的寓意“有福”，赫儒依還提出了新花樣兒，在有的餡兒里面摻了辣椒面兒，說是吃到的人來年脾氣火爆不受氣；有的餡兒里多加了鹽，說是吃到的人新年勤勤懇懇得實惠；有的里面加了糖，說是吃到的人來年幸福又甜蜜。當然，還少不了包著一些用沸水消過毒的銅錢，說是吃到的人來年會發(fā)大財。雖然赫良、赫實兩家人都是買來的下人，談不上什么發(fā)財什么的，但是赫儒依的做法讓大家很感動，因為這樣的年真的充滿了家的味道。

　　因為餃子要帶出來年初一到初三，三天的餃子，家里人又多，所以足足忙活到了戌時末才包完了全部的餃子。然后大家把灶膛里的火升了，蒸了一只整雞和整魚，才進屋歇著。待女人們洗凈了頭臉，換好了新衣服，大家又都出來開始忙活年夜飯了。

　　子時一到，赫實就在外面噼里啪啦地放起了鞭炮，小二和文遠也拿著張氏給買的小炮仗點放起來。與此同時，林娘在廚房把餃子噼哩撲嚕地倒進了開水鍋里，繡姑和文靜則把做好的十二道菜一道一道擺上桌來。

　　當鞭炮結(jié)束后，張氏、赫儒依和幾個男人就開始往廚房里抱材和了。這時抱材和叫“抱財”抱的材和越多，新年的財也就越多。直到林娘的餃子出鍋了，大家才停下。凈了手后，大家就團團圍在桌子旁開始享受年夜飯了。

　　雖然赫儒依一再提醒文靜每樣兒菜都少做，免得剩下，可大家因為赫儒依的提議，都卯足了勁兒地吃餃子，想爭一個好彩頭，菜到底還是剩下了。不過赫實吃到了僅有的加鹽餃子，張氏吃到了加了辣椒面兒的餃子，繡姑吃到了加了糖的餃子，而沒吃到特殊餡兒餃子的人也都或多或少吃到了銅錢，赫儒依吃到的最多，一共包了三十枚銅錢，赫儒依自己就吃到了八枚，大家都很開心。張氏在興頭兒上又給大伙兒開出了獎勵，說是吃到特殊餡兒的賞銅錢五十枚，吃到銅錢的則賞銅錢十枚，這樣，人人都落了好處，大家更是喜笑顏開。

　　吃完年夜飯，大伙兒就用這賞著的銅錢玩了一會兒牌，算是守夜了。玩到近寅時，女人們就陸續(xù)熬不住去睡覺了，留下赫良和赫實在廳里守夜。

　　大年初一是不能睡懶覺的，不然這一年人都會懶怠。所以，一大早，全家人就都陸續(xù)起來了，赫良和赫實早已經(jīng)把灶里的火升了起來，大家用溫水洗過臉，赫實就去門外把開門炮仗點了起來。吃過早飯，大家都恭恭敬敬地給張氏、赫儒依和小二拜了年，張氏給每人都發(fā)了新年紅包，不偏不倚，每人一百銅錢，恭祝大家新年快樂。

　　拜完年后，張氏就吩咐赫良和赫實去休息，自己則與赫儒依、繡姑、文遠一起，帶著禮品到村長家拜年。

　　走到村長家門口，正巧遇到王季禮一家給村長拜完年出來，村長笑瞇瞇地把這一家人送到了門口。

　　“王叔、王嬸過年好！季禮哥過年好！”赫儒依看到這家人趕快開口拜年，禮多人不怪嘛。

　　“嬸子過年好！”在赫儒依拜完年后，王季禮也給張氏拜年。

　　“王家老爺、夫人，并王秀才過年好！”繡姑和文遠雖然拿著東西，但還是給王季禮一家拜了年。

　　“嗯?！蓖跫径Y應道，“嬸子是要給村長拜年吧，快進去吧，天兒冷，我們就不耽擱大家了。等有時間必定登門拜訪?！?p>　　“客氣了?！睆埵弦膊辉冈儆脽崮樔ベN王家人的冷屁股，畢竟上次在他家出了那檔子事兒，王家人也沒一個幫著說話，張氏至今憋悶著一口氣。

　　說完，張氏就帶著赫儒依等人進了村長家。

　　“村長大叔過年好啊！新年快樂，全家幸福！”張氏人未進門，就先喊著拜年的吉祥話兒。從前赫重瑞活著的時候張氏雖不太和村里人接觸，但每年還是都會來給村長一家拜年的。

　　“誒！過年好！是重瑞家的啊，快進來！”村長兩口子趕快把張氏一行迎到了屋里。

　　待兩家人互相拜過年之后，張氏道：“叔，這是我們家的一點心意。這兩罐蜜糖是藥材熬的，用熱水沖著喝對胃好。這兩罐小菜眼下正時興吃，也給您帶來一些常常。這布雖然不貴，但料子軟和，正合您和嬸子穿，希望您別嫌棄才好?！?p>　　“這也太客氣了?！贝彘L笑著應道?！澳慵疫@也不容易，還拿這些東西過來?！?p>　　“我們現(xiàn)在條件好了些，也是多蒙村長照顧，這小小心意，不足掛齒的?！?p>　　“原我還擔心你們娘仨的生活，如今看你們越來越好，我也是替你們開心的。尤其是家里如今也買了人，以后都會越來越好的。”

　　“承叔的吉言了！”張氏應道，“說到買人，我還有點事兒想求村長大叔呢。”

　　“有事兒就說，不用和你叔客氣?！?p>　　“是，我們家如今這人口也多了，所以想著和村長再買一個地號，我們家想起個大點的宅子，就在如今的院子那兒擴充一下就成?！?p>　　“這都沒問題！價錢上叔不能給你太優(yōu)惠，但左右你家那里也不挨著什么人家，所以允許你們往大了弄，這樣成不？”

　　“那就謝謝叔了！”張氏感激道。

　　“甭客氣，等到過了十五，再趕集的時候，我就去鎮(zhèn)里和你辦一下手續(xù)?！贝彘L爽快道。

　　出了村長家，一行人的心情都很好，這也算是開年大吉了，第一件事就辦的這么順利，這一年，必定會十分順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