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大快朵頤端陽宴

　　　　“蓄水？如何蓄水？還在院落之中？”金元吾好奇。

　　齊陸離四處看了看，說：“我倒是見過南方會利用雨水在院落里面做積水塘，可它們是把屋檐與回廊建在一起，這樣房檐的水就會直接滴落到水塘里，可你這離水塘還有很遠(yuǎn)呢，卻又如何去積水？”

　　赫儒依道：“是這樣的，因?yàn)樵蹅兊靥幈狈?，如果屋子里缺少光照則會導(dǎo)致冬天十分難過。可咱們北方又太過干燥，防火之事不可掉以輕心。更何況，雨季來時，院子里如果沒有好的排水設(shè)施，就很容易積水，泥濘不堪。所以在院子設(shè)計(jì)的時候就有了這個構(gòu)想。你們看，這房檐上都嵌了倒瓦，這就成了一個水槽，等下雨的時候，屋頂?shù)乃樦哿鞯焦潭ㄔ趬Ρ谏系闹裢怖?，接著流到地下的管道里，進(jìn)入水塘。而地面上，整個院落的設(shè)計(jì)呈四周高、中間低的緩坡形，待下雨時，雨水就自然而然流到了水塘里。同樣，冬天下雪的時候也可以把雪直接堆到水塘里，也免去了除雪的麻煩。這樣，雨天蓄水，急時用水，一但有了險(xiǎn)情，就省去了到左側(cè)院井里提水的時間了。”

　　“原來如此。”齊陸離點(diǎn)頭。

　　“日頭正毒，還是進(jìn)屋吧。想來午飯已經(jīng)擺上了。”赫儒依再次邀請。

　　于是幾人一起走到了飯廳之中。這飯廳分為里間和外間。里間與廚房相連，整個屋里只有一個矮炕，大約是普通火炕的一半高，一張炕幾乎占據(jù)了整個屋子，只留了一小塊地方，看起來是脫鞋時放鞋子的?？缓軐挸?，上面可容納兩張十人的大桌子。仔細(xì)看看，墻上還釘著一些樣式簡單的掛鉤，是用來掛斗篷、大氅的。外間比里間的位置稍大一些，除卻能放兩張桌子外，靠近窗戶的一側(cè)還用輕紗與外面隔開，里面是一個小型的客廳，是等候用飯時休息的地方。

　　此時的餐廳里正擺放著一張圓桌，桌上已經(jīng)擺了許多吃食。

　　“回來的時間剛好，正可以吃飯呢。”張氏溫聲道。

　　“元吾哥、陸離哥安好?！眲倓倧纳缴匣貋淼男《o二人見禮。

　　“不必客氣！”于是幾人一起入了席。

　　醬燉鯉魚、香糯咸魚、紅梅山藥、韭菜炒江蝦、涼拌豬嘴蘑、佛手白菜、咸鴨蛋、玉臺錦鯉、如意卷、粽子已經(jīng)擺上了桌子，最后一道泥鰍湯也在眾人的注視下被放在了最中間的位置。

　　“農(nóng)家的粗茶淡飯，希望兩位不要嫌棄才好。”張氏道。

　　“嬸子客氣了，嬸子家的東西向來是頂好吃的，我們喜歡還來不及呢。”金元吾道。

　　“農(nóng)家粗鄙，沒有布菜的習(xí)慣，你們喜歡吃什么就轉(zhuǎn)一下桌子，別客氣。”說著，張氏輕輕轉(zhuǎn)了一下桌子，立刻就改變了食物的方向。

　　齊陸離的目光頓時就從飯菜上移到了飯桌上，還忍不住伸出手，轉(zhuǎn)了一下。

　　“嬸子，這桌子——”齊陸離微微皺眉，臉上寫滿了好奇。

　　“這是小女的意思，一家人吃飯總是夠不到遠(yuǎn)處的飯菜，又不習(xí)慣讓人布菜，所以就去鐵匠那里打了幾個小東西，放在桌子上面，再在桌子上放一個小的桌子，這樣，菜就可以隨時轉(zhuǎn)到自己面前，而自己的飯碗則還在自己的位置不動。”張氏解釋道，她這個女兒一涉及到吃的，頭腦總是特別靈活。

　　齊陸離和金元吾都十分好奇，上下打量著桌子，嘖嘖稱奇。

　　“還是先用飯吧，一會兒飯后我再和你們詳細(xì)解釋這桌子的情況?！焙杖逡赖?，兩人這才吧注意力轉(zhuǎn)移到了食物上。

　　“小一，今天的飯菜都很特別啊，色相俱佳，吃之前你也要給我們介紹介紹吧。”金元吾被赫儒依帶動的，也越來越有做吃貨的潛質(zhì)，提到吃的，立刻又精神起來。

　　“也好?！焙杖逡佬χ鴳?yīng)道。“這第一道菜就是醬燉鯉魚，這道菜和大家以往吃得不同，主要是我在配料上添了一味藿香去腥，再佐以最正宗的農(nóng)家豆瓣醬做成?！闭f著，赫儒依把魚轉(zhuǎn)到了兩人面前。

　　“的確散發(fā)不同的香味?！饼R陸離道，百味齋的魚通常都用特質(zhì)的料酒去腥，還會用到南方運(yùn)過來的十分昂貴的生姜做配料，這才掩蓋住魚的腥味，沒想到，原來小小的一棵藿香就能解決。

　　“接下來的這道香糯咸魚是把咸魚干炸過之后再與粘黍一起蒸的。”

　　“紅梅山藥，是把蒸熟的山藥去皮、碾碎、擺盤，野草莓，也就是蛇莓，是前些日子采摘后洗凈，用白糖腌制的，用的時候就從陶罐里挖出來淋在山藥上即可?！?p>　　“這道韭菜炒江蝦沒什么特別的，只不過是昨天下午赫良去河里撈的，剛剛做的時候還是活的，很新鮮。”

　　“涼拌豬嘴蘑。這豬嘴蘑是長在樺樹上的一種蘑菇，是早先去山上采的?！?p>　　“佛手白菜應(yīng)該是用大白菜包著肉餡兒做的，如今大白菜還沒下來，不過小白菜也長到半大了，把菜葉去掉，把白菜幫用熱水焯熟，再把和好的肉餡包上，折成佛手狀，蒸熟就行了?！?p>　　“這咸鴨蛋是我們家自己腌制的，如今正到時候，蛋黃流油?！?p>　　“這道菜叫玉臺錦鯉，上面的錦鯉是用特制的鴨蛋做的，這燒制后的鴨蛋也叫松花蛋，因?yàn)榈扒迳蠒霈F(xiàn)松花的圖案。冷食、熱食均可，口感是極好的?！?p>　　“這如意卷元吾哥是吃過多次的，陸離哥還沒吃過。這是我們自己家的雞蛋做蛋皮包的，可作點(diǎn)心，也可作主食?！?p>　　“那葦葉包著的點(diǎn)心叫粽子，是南方的一種端陽節(jié)的吃食，你們也嘗一嘗?！?p>　　“最后的泥鰍湯，先留個懸念，待飯后我再給大家解釋?！?p>　　赫儒依每介紹一個，大家就去吃一口，都覺得十分有滋味。

　　“這咸鴨蛋滋味很好，百味齋可以和你們大量訂貨的?！饼R陸離道。

　　“喂喂，都說了私人場合，就不要談工作了好嗎？”金元吾提醒道。

　　赫儒依抿嘴一笑，道：“無妨，我們這是吃頓飯就能談成個生意呢。我還真覺得自己這錢賺的，就和咸鴨蛋一樣呢！”

　　“和咸鴨蛋一樣？”金元吾反問。

　　“閑的要命，富得流油?？刹痪褪俏伊嗣础！?p>　　“哈哈！”赫儒依的逗嘴讓整個飯桌的氣氛更加輕松，也正如赫儒依說得，這一頓飯，齊陸離又有了許多想法，只待與赫家協(xié)商實(shí)現(xiàn)了。

　　最后，當(dāng)大家最后享用泥鰍湯的時候，果然如赫儒依意料得，大家都對這道湯充滿了好奇。

　　“這泥鰍湯里怎么沒有泥鰍？”金元吾用湯勺撈了一撈，可是除了白白的湯水，整個陶盆里是什么都沒有的。

　　“那你喝喝看。”

　　金元吾試著喝了一口，一種鮮香的味道立刻就充滿了整個口腔，泥鰍的味道竟十分濃郁。

　　“做好之后把泥鰍撈出去了？”金元吾皺眉。

　　“不是，泥鰍撈出后，湯里還是不可避免地殘留一些雜質(zhì)，可你看這湯，質(zhì)地均勻，不是后撈出去的。而且，很神奇的一點(diǎn)，這泥鰍湯竟然沒什么土腥味。十分難得?！?p>　　“齊公子不愧是餐飲業(yè)的佼佼者。這泥鰍湯的泥鰍要在撈出后放在清水盆里，讓它吐泥、排便的，并且每天換水，這期間是不可以給泥鰍喂食的。大約換到第七天的時候，整個泥鰍的身體就都凈化了，水里也不再有臟東西。這時候就把泥鰍撈出，放在陽光下曬干。干透后的泥鰍要包在紗布里縫好，再用木錘隔著紗布將泥鰍干砸碎。這時候再把紗布放到鍋里煮一個時辰，出鍋的時候放少許的鹽調(diào)味即可。這樣才能最大程度地保留泥鰍的鮮味兒和對身體有益的物質(zhì)?！?p>　　“原來如此！甚妙，甚妙！這個方法也是赫姑娘想出來的嗎？”齊陸離十分贊嘆。

　　“正是?！焙杖逡牢⑿Φ鼗卮?。

　　“這道菜就算是作御膳也是綽綽有余的??！”齊陸離再次感嘆。

　　“那以后若真經(jīng)陸離哥之手成了御膳，可不要忘了我們喲！”赫儒依玩笑道。

　　“那是自然的。”齊陸離笑道，他知道，這就是拿到了做這泥鰍湯的特權(quán)了。

　　飯罷，眾人又回到了廳里，齊陸離很認(rèn)真地向赫儒依討要了幾道菜的菜譜，自然，也給了赫家豐厚的回報(bào)。齊陸離對赫家的松花蛋是十分有興趣的，也想像酸菜一樣，買下這松花蛋的制作權(quán)。

　　“松花蛋制作上成本頗高，目前來看，普通百姓也沒有能力自己去做，所以，這個我不反對你走高端、壟斷的路線，因此，這價(jià)錢還望齊公子給我一個好的答案?！彪m然覺得自己喜歡齊陸離，可是在商言商，赫儒依是不會再這上面讓步的。

　　“赫姑娘說得有理，我也想到，一次性買斷確實(shí)價(jià)錢上會有諸多不合適。不如這樣，若赫姑娘把制作方法給我，在彭城外的松花蛋由我負(fù)責(zé)建廠、制作，赫家拿干股兩成。在彭城范圍內(nèi)的松花蛋生產(chǎn)由赫家負(fù)責(zé)，銷售由百味齋負(fù)責(zé)，我們五五分成，如何？”

　　赫儒依看了看張氏，顯然這個時候，她需要張氏的主意。張氏道：“陸離有心了，就按你說的辦，我們沒有意見?！?p>　　后來又買下了泥鰍湯的做法，這些菜譜赫儒依一一寫下，并增添了許多相似菜品的詳細(xì)做法，交予齊陸離，齊陸離大方地給了赫家一張一千兩的銀票，還說如果泥鰍湯成了御膳，必會再有報(bào)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