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出氣
袁墨聽聞,也不管向明在場,當即沉臉,讓近隨出去買達郡成衣鋪子里最好的衣裳回來。
近隨叫吉光,一張普通的臉,總是平靜無波。
岳泠夏甚至懷疑,他是不是未來世界穿來的機器人。
買回來的衣裳是淺藍色,交疊衣領上有一圈金絲線繡的芙蓉花,布料是柔軟舒服的夏布,岳泠夏一眼就瞧中,不由多看了吉光兩眼。
給虞政買的是赭青暗紋錦緞圓領袍。
兩人衣裳面料區(qū)分明顯,更別提虞政的那件做工精細考究,比岳泠夏的好上一大截。
階層,無處不在的階層,已經(jīng)深深滲透進他們的血液里。
也難怪貴女們要踩她一腳。
岳泠夏的內心,隱隱有些受傷了。
眼神幾息黯然后,看著站一旁當鵪鶉的那幾個貴女,精神頭再次鼓脹。
被人欺負能反擊,這在自己的世界不一定能做到。
而在這里,她就可以。
狗仗人勢,也要有那條狗給她利用。
正巧虞政換完衣裳出來,岳泠夏雙眼放光,兩人目光在空中短暫交匯后閃離。
岳泠夏暗喜,屬于自己的那條‘狗’,換了狗皮,更加人模狗樣的。
虞政眼光收回,手掌屈起,又想摸她發(fā)辮的頭頂發(fā)旋間,幾根不順從的短發(fā)。
現(xiàn)場人太多,不太適合,手掌抻展開,垂放兩側。
吉光作為在場執(zhí)行者,眼神瞥向岳泠夏。
“她,她,還有她?!痹楞鱿囊膊徊匾矗寻ㄏ蛎髅妹玫娜齻€人全都指出來。
既然愛逞口舌之快,得些教訓,也是應該。
她才不會憐香惜玉,委屈自己。
三位小姐出列,在眾目睽睽之下,嚇得嬌軀亂顫,頭頸龜縮。
“自扇耳光,看在大人們都在場的份上,三下即可?!?p> 先前趾高氣揚,宛如打了雞血的斗獸。
此刻嚶嚶抽泣,好像困入籠中的小白兔。
反差太大,即便還未動手,岳泠夏已經(jīng)覺得解氣了。
除了向小姐的兩位,乞求的目光到處投射,哪知,眾人紛紛避開目光。
而她們的父母,嘴角嚅嚅中,也沒誰敢出來求情。唯恐惹怒,懲罰升級。
兩人在哭泣中扇完自己,也知道,以后說婆家,今日便是一道越不過去的坎。
沒哪一個夫家,會找嘴下惡毒的媳婦。
正因如此,向小姐死活都不肯抽自己。
“大哥··大哥,救我··我不要··”聲嘶力竭中,向明更加藏進人群中。
他想救,很想救。
向明心急如焚,袖口被夫人拽了好幾次,可他還是不敢求情。
一旦求情,自家小妹只會吃更多苦頭。
辱罵皇室人員,沒被殺頭,都是看在他面子上。
他懂。
袁墨不能做太上皇的主,去原諒妹妹。
而太上皇,睚眥必報,尤其是對傷害岳泠夏的人,更加不會原諒。
要怪,只怪袁墨來的時機巧妙。
或者怪,妹妹淺薄無知。
惹誰不好,偏要招惹太上皇。
而且,為了讓太上皇消氣,以后妹妹,絕對要低嫁。
不然自己的官位,岌岌可危。
不能因為妹妹,影響到自己。
這是底線。
甚至,他心中已經(jīng)有決斷,為了向太上皇示好,要盡快把妹妹嫁掉。
正神思遨游間,向明看到自家妹妹已經(jīng)被兩個侍衛(wèi)架住肩膀,另外的侍衛(wèi)手里拿穩(wěn)鞋底板,直接抽打三下。
尖叫、哭泣,都沒鞋底板打在臉上的聲音響亮。
鞋板離開時,向小姐的嘴,已經(jīng)紅腫出血,宛如豬嘴翹起。
收拾完女眷,輪到那兩個逼迫岳泠夏跳水的男人。
無需尋找羅列罪名,兩個人,直接被押入大牢待查。
兩人不敢反抗,剛才已經(jīng)見識到。
至于辯解,只要太上皇不聽,再多語言都是廢話。
‘待查’這兩個字眼,用的也很巧妙。
太上皇能原諒,便是虛驚一場。
太上皇緊咬不放,便是坐穿大牢。
即便罪名不夠,下面辦事的人,也會讓罪名做實。
權利,就是這么用的。
在場的人,心知肚明。
本該和樂一堂的賞春宴會,男人們在心驚膽顫中,走入尾聲。
而后院的夫人們,也是興奮來,膽怯走。
那幾個狼狽的小姐們,迅速鉆入馬車,只求趕緊離開。
而置身事外的虞政和岳泠夏,吃到一桌精致的酒宴。
玉串添茶時,虞政問她,“可愿跟隨岳小姐上京都去?”
玉串面露驚喜,微微思考片刻跪下,“奴婢愿意。只是奴婢是買來的,不知主人是否會放行。”
岳泠夏淺怔看虞政。
對于這位胖乎乎的丫鬟,岳泠夏是滿意的。
“你盡管放心,伺候好岳小姐便是,賣身契向夫人自會拿來。”
袁墨再來時,說已經(jīng)安排好離開事項,詢問虞政幾時可以離開。
“明日,你們一路趕來,歇息一晚。哦,對了,找向明,把玉串的賣身契收回來,讓她給小夏夏當丫鬟。”
不看袁墨,虞政大手一揮,讓他退下。
翌日。
天色晴好,雀鳥啾鳴,適合出行。
兩人沒什么包袱,玉串麻溜收拾,一個包袱皮裝下所有,包括虞政的壽衣。
玉佩被他掛腰間,引來岳泠夏,多次觸摸。
“虞政,我也要有一塊,不過要小巧些的。”大言不慚要東西,岳泠夏心安理得。
“行,皇宮庫房,由你去挑?!?p> 得了保證,岳泠夏蹦蹦跳跳去花園摘花。
只要有香味的,她都想放馬車里聞味道。
虞政看她提著小籃子的背影,粲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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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時,向明得了虞政允諾,郁悶頓時一掃而光。
妹妹受委屈,和自己得利,他更喜歡后者。
千恩萬謝后,虞政上馬車,見岳泠夏已經(jīng)控制不住激動,和玉串把茉莉花用細繩編成小手鐲,帶著沖車簾外招手告別。
盡管沒一人搭理她,她還是搖的輕快。
袁墨坐在后面一輛馬車上,連日奔波,雖昨夜歇息一晚,畢竟年歲不饒人,今日,已經(jīng)做好在馬車上繼續(xù)安睡的打算。
吉光給他鋪上厚厚的氈墊,連枕頭,也是拿的向府最軟和的。
“這次外差,你做的很好,給老夫增面子,還得了太上皇青眼,回京后會陟進,你且等著吧。”
吉光行禮,手掌后的眼,一抹狡黠,迅速隱去。
長路迢迢,名不正言不順的太上皇,已經(jīng)成為有些人眼中的一桌珍饈。
而他,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勺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