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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幻想鼓點

第20章 草堂

長安幻想鼓點 顏舍夕予 3009 2025-01-30 12:02:00

  第二日,青城山草堂就炸開了鍋,所有人討論的中心是:林依“死而復(fù)生”之奇跡。

  十六七歲的少年們基本上是藏不了事情的,何況是昨天晚上那詭異的一幕,今早一來就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就一個草堂都知道了。

  “不是,這個林依怎么就回來了呀?她不是……那個了么?”

  “照我說呀,她就不是真的,前幾日還不是有人去試過,結(jié)果呢?統(tǒng)統(tǒng)被顏嬸拿掃把趕了出來,她不過是混過關(guān)了而已,這下好了,顏嬸總算是有人照顧啦。”

  “也是,不管她是誰,終歸是個好人?!?p>  “哎,不過前面那么多人都暴露了,她是怎么做到讓顏嬸認(rèn)她的呀?”

  “不知道……”

  “你們說會不會是……”

  眾人七嘴八舌,而鄭伯生和李朦兩人在無人問津的角落里拄著下巴一臉麻木的聽著。

  鄭伯生:“你,你說,她,她,她是,是真,的嗎?”

  李朦心里也很無奈,這種事你問我我問誰啊,我也是一臉懵的好嗎?

  不知道這草根書院是以一個什么評判標(biāo)準(zhǔn)來收人的,反正收進(jìn)來了一群腦洞比天還大的牛鬼龍蛇,還有鄭伯生這樣的憨憨,李朦“不幸”的和這些個不靠譜的做起了同窗,感覺自己也變傻了不少……

  正在他神游天外的時候,草堂里突然安靜了一瞬,也不知道是誰反應(yīng)過來了,驚喜又興奮的叫了一聲:“是,是凌大哥嗎?”

  “真的,真的,是凌大哥?”

  其實這幾日草堂中廣廣流傳著另外一則流言,多年前不告而別的那個人……要回來了,但在這五年里,這種流言數(shù)不勝數(shù),大家都不曾放在心上,直到現(xiàn)在……

  眾人口中的“凌大哥”不著調(diào)的懶懶散散的靠在門框上,禽著他那吊兒郎當(dāng)?shù)男?,一身白袍寬寬松松掛在身上,還是一如既往的披著頭發(fā),散漫地問:“小朋友們聊什么呢讓我也聽聽?”

  眾人:“……”是本人沒錯。

  你也沒有比我們大多少就別叫小朋友了好嗎?

  “凌越!”鐘成是一眾學(xué)子里年紀(jì)最小的,性子最為跳脫,當(dāng)場拿著一卷書砸過去“去你的吧,學(xué)會說話了再滾回來!”

  也無怪他反應(yīng)這么大,前幾年的時候“凌越”帶著這群小兔崽子上山捉鳥下河摸魚干了不少壞事,還時不時戲耍兩下年紀(jì)最小的鐘成,直接給小鐘成留下了不少童年陰影,但是那時候大家還是喜歡跟著他玩,簡直是活脫脫一個皮的不得了的孩子頭兒,就在大家都適應(yīng)了這種小打小鬧的生活的時候,“凌越”說走就走,一別數(shù)年,杳無音訊,時間長了他們甚至都不知道這人到底是死是活,那些純真快樂的歲月是否只是他們的臆想,這種滋味任誰嘗了都不會好受。

  “凌越”——也就是冥翼離開的時候是十六歲左右,差不多也長定型了,十年后的他總體上沒什么變化,只不過眉眼輪廓更加清晰凌厲,氣質(zhì)簡直狂到了天上,那雙眸子深深沉沉的,似乎裝著很多東西。

  他那身白色太過晃眼,哪怕這中間相隔了數(shù)年,也還是能一眼就能認(rèn)出是他。

  后面才進(jìn)來草堂的人一頭霧水,但李朦,鄭伯生這幾個從小在青城山長大的“老人”卻是對鐘成此刻的心情感同身受,楚義封是除了冥翼而外的刺頭,在鐘成沖出去以后也帶著那些有賊心沒賊膽的“老人”浩浩蕩蕩的“圍捕”冥翼,管他怎么個解釋法,先打一架發(fā)一發(fā)當(dāng)年的怒火再說。

  冥翼一邊跑一邊頭疼的想:他當(dāng)年好像真的把這群少年帶歪了,這股子氣勢和瘋勁可以算得上是一脈相承了。

  不過他也沒有玩得太過,跑了兩圈后就站在草堂門口任由著鐘成他們打了兩下,這架終究是沒有打成,鐘成那幾個拳頭垂在冥翼胸口上,然后就繃不住了,抱著冥翼頭埋在上面,帶著哭音問:“你去哪了……去哪了,怎么說走就走啊,招呼都不打一聲……”

  其他人也默不作聲的看著冥翼,眼眶紅了一圈。

  直到這時,冥翼那一直掛在嘴角的戲謔才漸漸斂了下去,神色難得的認(rèn)真起來。他嘆了一口氣,拍著鐘成毛茸茸的頭,動了動嘴唇,最終卻是什么也沒有解釋。

  直到授課的老師古鐘年抱著書吹著胡子走來,他們才一窩蜂的跑到自己的座位上坐著,但鐵定是聽不進(jìn)去什么課的了。

  一節(jié)課上完,冥翼被古鐘年叫了出去……

  林依的事就這么不了了之了。

  草根書院里的孩子大多是沒錢去正經(jīng)的書院實在沒有辦法才來這里求學(xué)的,但也有一些特殊的情況,比如像鐘成一樣的孤兒,對于這些自小被撿回來的無父無母的人來說,草根書院就是他們的家,吃在這里住在這里,這山間的一草一木他們都無比的熟悉,不遠(yuǎn)處的平臺上還有專門為他們搭建的木屋,也就不存在什么下山回家的說法。

  但李朦,鄭伯生是要回家的。

  而且鄰居還是那突然冒出來的林依。

  “要,要不,我,我們再,去,看,看吧?!编嵅绱颂嶙h,萬一那天晚上是他們的錯覺呢?

  李朦想了想,就這么把顏嬸這樣的老人交在一個陌生人的手里實在不放心,便同意了鄭伯生的說法。

  這天陽光正好,李母蓋著厚厚的毯子躺在竹椅上有一搭沒一搭的和林依說話,林依則在旁邊低著頭忙著編竹筐,左邊是削好的堆得整整齊齊的細(xì)長竹條,右邊是一個個做好的精致小巧的背籮,簸箕等等,那骨節(jié)分明的雙手時不時停一下,回頭淺淺笑著回應(yīng)李母的話,屋外老樹上偶有幾聲鳥叫,光束從枝丫間落下來,整個屋子充滿了午后的那種閑散和溫柔。

  李朦他們推開小院大門看到的剛好就是這一幕。

  不知道為什么,在那一刻他們忽然很難受很想哭,或許是這些年……親眼看著這個老人是怎么一天一天熬過來的……

  不用任何言語上的解釋,他們知道眼前的這個冷冰冰的姑娘就是真正的林依了。

  他們不想打破這靜謐的一幕,便打算默默離開,誰知道竟被李母叫住了。

  “伯生啊”她拉著少年的手說:“倒是長成大人咯。”

  說完她又上上下下看著李朦很久很久,嘆道:“是朦兒吧,嬸老了,都快認(rèn)不得你們啦?!?p>  “依依,這些年你不在家不知道,他們都是我看著長大的孩子,不過,現(xiàn)在倒是成了他們照顧我啦,還記得有一回,伯生第一次煮飯的時候,那豆子沒有剝就往鍋里倒,那給我氣的呀……”這些年她受過的苦只字未提,甚至沒有問過林依一句李珟去哪了,或者說……她不敢問,就只能說以前,以前的依依多么粘人,以前的伯生有多么可愛,還有朦兒讀書很厲害,這點像極了他的舅舅,也就是阮顏的丈夫——李珟。

  人一但上了年紀(jì)這話就會變得很多,這種時候就連看起來很沒有耐心的林依也沒有出聲催促,三人就這樣陪了李母半個下午,最后鄭伯生下廚做了幾個小菜擺在院子里的石桌上解決了晚飯,大概是因為這其樂融融的氣氛,李朦他們覺得這林依也不是那么恐怖了,雖然還是不敢再問什么問題以免得罪人——但又架不住好奇心,只能旁敲側(cè)擊,所以他們之間的對話大體是這樣的:

  “這些籮筐好生漂亮,姑娘這是打算拿去買嗎?”

  林依用看智障的眼神看著他,垂下眼皮:“嗯”了一聲。

  李朦:有感覺到被攻擊……他張了張口:“東市那邊好買一點,但不太安全,姑娘如果信得過我的話,我可以……”

  “不用,謝謝。”

  “這,這些年,你,你,怎么會,會……”

  “不知道,忘了?!?p>  “那——”鄭伯生還沒說什么呢,就接到了林依的眼神,一個哆嗦說不話來了。

  李朦“……”

  雖然過程曲折了點,不過他們好歹也是認(rèn)識上了,兩個少年還挺高興,第二天就帶了些家里的臘肉下廚做了一桌團(tuán)圓飯,李朦的父親李忠也被鄭伯生拉來了,幾人圍成一桌,乍一看有種平平淡淡的熱鬧。

  林依已經(jīng)記不得上一次感受到這種簡簡單單的氛圍是什么時候了,三吳走的時候她沒有喝酒,此時卻瞇著眼看著手里空空如也的酒杯,毫不猶豫的又把它加滿。

  酒是李忠自己釀的果酒,度數(shù)不高,有些甜膩,林依卻覺得自己醉了。

  她忽然有些想不通:她居然在一個本該陌生的地方,周圍有一群算不上熟悉的人,在這一桌算不上大魚大肉的家常便飯中,感受到一絲微妙的,屬于家的溫暖。

  心里的空缺似乎被填補(bǔ)了一點,不過似乎還差了些什么,好像是……還少了兩個人?

  她想起那個帶著她來李家的那抹影子,還有……開門出來的那個溫文爾雅的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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