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水,雖不說清澈見底。但以幾人的眼力,很是容易便能看到水面下數(shù)米的地方。那里,有著一個漸往深處沉去的身影。而在身影下,不知從哪里冒出了一張大嘴,將那身影吞沒了進(jìn)去。
葬身魚腹,或許這真的應(yīng)驗了黑袍人之前所說的用來喂魚的那句。
在一些鄉(xiāng)野,時常會有祭祀水龍王的傳統(tǒng),以此來祈求風(fēng)調(diào)雨順,五谷豐登。
這樣的祭祀傳統(tǒng),便來自于最早時期,人們以牲畜,飼喂水中精怪的行為。以此,來祈求水怪不再興風(fēng)作浪。
而就如同往年的那些個水中祭祀一般,在得到了祭祀之后,一切終于歸于了平靜。那張大嘴便沒再出現(xiàn)在幾人的視野里。
黃櫻看著隨著大嘴消失的身影,想要說些什么,卻只留下了一聲嘆息。就算真的尋到那張大嘴,葬身魚腹的終究已然成為了過去,一切不過都是徒勞。生來理性的少女,最終還是做出了最為理性的判斷。
既然黃櫻已經(jīng)放棄了,那么其他人就更不會堅持什么。幾人進(jìn)入這異度空間,為的是找尋那失落的九州。除了黃櫻可以通過真實之眼來看破虛妄之外,沒有什么人是可以不被犧牲的。特別是豹紋女,她本就不愿意帶著這么一個渾渾噩噩的累贅。如今,那累贅葬身魚腹,自然是個極好的結(jié)局。
小木筏子經(jīng)過剛才那一幕,已經(jīng)分崩離析,自然不能再繼續(xù)使用了。好在三人本就身手了得,憑借著各自的手段,以及水面上的那些圓木,在水上進(jìn)行短期的漂流,卻也不是什么難事。但若時間長了,或者再遇上一些水中的精怪。那又將是什么樣的場景,就不得而知了。
幾人在水面上又經(jīng)歷了什么樣的艱難險阻,我不知道。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終于從那種渾渾噩噩的狀態(tài)里恢復(fù)了過來。這才意識到,自己似乎進(jìn)入了一個洞穴。只是這個洞穴給我的感覺,是那樣的熟悉。仿佛之前曾經(jīng)來過。
順著洞穴向里走去,當(dāng)那抹紅光出現(xiàn)在我面前時,我終于知道為什么會對這個洞穴生出熟悉感。而我也借此,確定了自己的確切位置。
然而,當(dāng)知道自己身在何地時,卻是讓我更加的迷茫了。我不明白,為什么我會出現(xiàn)在這里。
這里,是那小紅魚率領(lǐng)這它的那個族群化做的那尾魚怪的腹腔內(nèi)。曾經(jīng),小紅魚在我的幫助下,終于從蟻龍一族那里奪回了自己世代居住的水域。如果后來沒有發(fā)生什么變故的話,那么小紅魚是不會離開那片水域的。那么,此刻這魚怪之外應(yīng)該便是那片水域。而我,又再次回到了那座大湖中。而大湖,便在大山里。也就是說,我竟然再次回到了大山里。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與黃櫻幾人進(jìn)入了小世界深處,最終通過真實之眼的定位,進(jìn)入了異度空間。異度空間一向神秘,即便是久居小世界的隱月一族,也不敢說了解個十之一二。只是我不明白,如果這片綿延不知多少里的大山,便是在那異度空間里。我當(dāng)初又是怎么離開這異度空間,進(jìn)入現(xiàn)世的呢?
帶著滿腦子的疑問,我向小紅魚了解了之前發(fā)生的一切。原來,是小紅魚無意間發(fā)現(xiàn)了我的氣息。再加上我之前一直保持著一種人事不省的渾噩模樣。小紅魚還以為我受到了什么樣的傷害。便趁著夕陽的余暉,將那木筏撞爛,將我?guī)ё摺?p> 一番短暫的交流后,我決定讓小紅魚將我?guī)У轿覀冏畛跸嘤鰰r的那片水域。因為那里是我進(jìn)入這座大湖的方向。那里,就像是一個坐標(biāo)。也只有先回到那里,我才能找到去往小村子的路。
我想在黃櫻幾人走出這座大湖前,先去小村子,找尋一些答案。
小紅魚的記性極好,雖然已經(jīng)過去了不短的時間。但是它依然很快的就將我?guī)У搅四瞧颍焕榭梢贼~龍九變的主。
在小紅魚的幫助下,我很快便上了岸。在揮別了小紅魚之后,我便再次鉆進(jìn)了山林之中,朝著那個熟悉的方向極速奔馳而去。
與離開時不同,對于回村的路,我的腦中早已經(jīng)有了方向。甚至于從這湖岸邊,要翻過幾座山,躍過幾條澗,我也了然于胸。心中少了離去時,對于前路茫茫,仿佛一切都籠罩在迷霧里的彷徨。我在山林里穿行時,自然不會再那么的小心謹(jǐn)慎,戰(zhàn)戰(zhàn)兢兢。在這山林里一路奔襲,不知驚了多少的飛禽走獸。
但這些,我早已經(jīng)不再理會。為了能更快的回到村中,我甚至直接從那些強大的精怪的領(lǐng)地里穿行。惹得它們咆哮不斷。
就這樣,在我毫不吝惜體力的極速狂奔下。幾天之后,我來到了一處地方。在那里,有著一棵樹。
那棵樹看起來很是普通,樹干并不很粗壯。那碧綠似華蓋的樹冠里,垂下了一道道的枝條藤蔓,隨風(fēng)輕擺,似楊似柳。
那樹初時靜立不動,但卻隨著我的不斷靠近,竟是如同起了大風(fēng)般,那一樹的枝椏竟然開始極速的搖擺了起來。最終,那些搖擺的枝椏相互繞結(jié),化成了一張人臉,時男時女,時老時少,竟是沒有個固定模樣。
那臉雖然千變?nèi)f化,沒有個固定模樣。但無論那模樣怎么變化,都只露出一個表情與神色。雙眉緊擰在一起,嘴角下壓,那代表了的是驚恐與不安。
顫抖中,大樹發(fā)出了自己獨特的聲音,那是枝椏相互摩擦?xí)r的生硬與干澀:“請你不要傷害我?!?p> 大樹便是孕育了幽冥鬼藤的本體。我身上的那截長藤,便是截取自它根莖上的那根長藤。雖然,后來我再次回反時,這幽冥鬼藤早已經(jīng)不惜一切的破土而出,逃離了。但沒想到,當(dāng)我再次回到這里時,它竟然也早就回到這里,重新扎下了根??磥?,天地萬物,總是有著自己特有的依戀與不舍。
因為陷于這樣的感慨里,幽冥鬼藤的求饒聲,我并沒有在第一時間作出回應(yīng)。這也使得這棵大樹顫抖得更加的厲害。那張人臉,也越加的苦楚,沮喪了起來。
看著那張近乎崩潰的臉,我輕輕的嘆息了一聲,轉(zhuǎn)身便向著山林里鉆去。留下了幽冥鬼藤呆立在那里,一臉的懵然與無措。最終,那幽冥鬼藤還是在一番的掙扎之后,從土壤里拔出了一根根粗長的樹根,如同蜘蛛一般,在地上留出了一個大坑,飛也似的離開了。
人說,近鄉(xiāng)情怯。當(dāng)我再次踏上那座曾經(jīng)攀爬了不知道多少次的山巔,看著山下依稀可見的宿舍,心中竟是涌現(xiàn)出這樣的一種情緒。
或許,在潛意識里,我早已經(jīng)將這座淳樸的小村子,當(dāng)成是自己的故鄉(xiāng)了。
盡管心懷忐忑,我依然以最快的速度下了山。重新踏上了進(jìn)村的小道,我的心情竟是無比的舒暢。
我以微笑與見到的每一個人打著招呼。然后,感受著他們的好奇與善意。
畢竟,我是這么多年來,第一個嘗試著走出大山的人。雖然,我離開的并不是很久。村子里的人們,也不知道我是否成功的走出了大山。但這些,都擋不住他們心中的好奇與渴望。
我回來的消息,很快便傳遍了這個并不小的小村子。小村子的村民,像是簇?fù)碇⑿垡话悖負(fù)碇襾淼搅死洗彘L的家里。
老村長看著我,花白的眉眼里,盡是歡愉與喜悅。雙唇開合間,反復(fù)的重復(fù)著:“回來就好,回來就好。”那神情,就像是見到了久出未歸的子孫一般。
為了歡迎我的回歸,老村長決定今晚在村中舉行篝火晚會,以此來感謝上天的眷顧,再次庇佑了小村子里的子孫。
于是,在老村長的安排下,村民們各自散去,歡喜的去準(zhǔn)備今晚的晚會了。
待得所有人全都走后,老村長將我引進(jìn)了內(nèi)屋。坐在茶幾兩頭的我們,開始了慢慢的聊了起來。
我們聊了許多,比如我有沒有走出大山,是怎么走出的大山。又比如,為什么這么快便回來,又是怎么回來的。
我本就是個極其簡單的人。所以,我很是簡單的將離開小村子后的經(jīng)歷,告訴了老村長。沒有任何的添加,一點也不復(fù)雜。
老村長聽著我的簡單敘述,臉色平靜的就像是在聽著一個簡單的故事。
只是,當(dāng)老村長聽到那小世界以及隱月一族時,臉上的平靜,終于做出了一絲的漣漪。不過,這絲漣漪很快便淹沒在了那滿臉的滄桑里。
將自己的故事簡單的講述了一遍之后,我也將自己的疑惑高速了老村長。我如此的行色匆匆,為的,便是來此尋求一個答案。
只是,我的這些疑問,老村長并沒有在第一時間做出解答。或許,就連老村長自己也沒有個答案。
雖然,沒有從老村長這里得到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但是,我還是從老村長這里得到了一則消息:“有人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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