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失去了御獸之音控制的那一當(dāng)會兒。就在那些怪獸還處在神智不清的惘然之中時,黃櫻三人終于獲得了難得的喘息的機(jī)會。而在喘息之余,三人更多的,是對御獸之音突然消失的思忖。
然而,暫時并不意味著永遠(yuǎn)。而這些怪物也不可能永遠(yuǎn)處于這種迷惘的狀態(tài)里。它們的雙眼終究還是會復(fù)歸清明。而復(fù)歸清明的那一刻,它們的眼里,永遠(yuǎn)只有狩獵者與獵物的區(qū)別。
弱肉強(qiáng)食,是這天地間永恒不變的主題。歸根結(jié)底,依舊脫離不了食物二字。野獸的打獵,其實(shí)與人類經(jīng)商無異。無非便是以最少的付出,獲得最大收益的過程。
而顯然,這里的所有生靈中。黃櫻這三個人類,便是狩獵最好的選擇。
然而,少了那御獸之音的響起,這些怪物也就不再如先前那般的鐵板一塊。他們相互忌憚,誰也都想著保存實(shí)力,以逸待勞。這也使得三人在面對這些怪獸之時,多出了一絲喘息的機(jī)會。
但,也只是稍稍多喘了一口氣而已。想要趁亂走脫,卻是萬萬不可能的。
由于之前被滾地龍那龐大的身軀一碾軋,三人初時形成的三角陣型早已經(jīng)被沖散。如今三人各自為戰(zhàn),在四周怪獸的眈眈虎視之下,便更是捉襟見肘,很是狼狽。
只是片會的功夫,三人的身上已經(jīng)多出了幾道破口,快要難以為繼了。
與三人的狼狽所不相同,了貧和尚便要從容了許多。那發(fā)出御獸之音的響螺已經(jīng)掉在了地上,喚獸師的威脅,無異于小了一半。
沒了威脅,了貧和尚輕誦了一聲佛號,伸手便向著喚獸師探去。那手掌探出的極為隨意,仿佛只是想去抓取地上的一塊頑石。
然而,就是這么隨意的一探手,在那喚獸師的眼里,仿佛是天空傾軋而下,竟然生出了避無可避的無力感。
喚獸師怎么也沒想到,經(jīng)過如此多年的努力,本以為從此便海闊天空。卻不想,在這里遇上了這么一個光頭,將他的自尊與驕傲,碾軋的如此徹底。
自尊與驕傲的破碎,便是屈辱的衍生。當(dāng)自尊與驕傲只能淪落成了屈辱,喚獸師那顫抖的身子,竟是不知從何處涌出了一股力量。那股力量,稱之為不甘。
不甘的心,卻缺乏的,是力量。最渴望的,也是力量。
于是,一段本該被塵封的記憶,在那迎面而來的手掌的壓力下,破封而出。
喚獸師傳承久遠(yuǎn),其中喚獸的手段,也是千奇百怪,自成一派。而其中,自然不乏一些禁忌篇章。
在這些禁忌篇章里,有著這么一個幾乎斷了傳承的記載。講述著從異空間召喚魔獸的傳說。而這個傳說,便被稱為:“異界召喚”。
所謂的異界,并不是指那異度空間。那是一個沒人去過,也無法揣度的神秘地域。只知道,那是一個魔獸橫行的地方。而世間,除了精通“異界召喚”的喚獸師,便再無人能與其溝通。
喚獸師雖然精通拿喚獸之法,但那“異界召喚”卻是從未真正的動用過。因?yàn)?,那所需要付出的代價(jià),并不是人人都能承受得了的。
而今,在那股屈辱與不甘作祟下,喚獸師哪里還顧得上那么許多。于是,那段記憶重新浮上了心頭。
為了忘卻向著自己伸來的手掌的恐懼,喚獸師閉起了雙眼。而他的口中發(fā)出了一段抑揚(yáng)頓挫的聲音。而隨著聲音的起伏,他的雙手也不斷的變換著手印。
喚獸師從未祭出過這“異界召喚”的法門。但或許是在了貧和尚的壓力之下,這法門竟是被他在極短的時間里完成了。趕在了了貧和尚手掌到來之前。
而隨著喚獸師口中最后一個音節(jié)的吐出,他原本微閉的雙眼猛地睜開,雙手結(jié)出的最后一個手印向著前方一指,口中輕叱了一聲,“現(xiàn)!”
隨著喚獸師的這一指,他的手指尖浮現(xiàn)一道銀光,向前射去。
原本一臉隨意的了貧和尚,卻是在那銀光射來的時候,臉色一變。伸出的手掌猛地向回一手,人也是極速向著一旁讓去。
那銀光并不耀眼,能量的波動并不激烈。但是,在那銀光出現(xiàn)的時候,銀光后的喚獸師身上的那一身黑衣,竟是變得寬松了起來。仿佛,那衣服下面的身軀,在這一瞬間,變得瘦小了許多。猶如風(fēng)中的柳絮,開始輕擺了起來。那畫面,太過詭異。詭異到,讓了貧和尚也有些忌憚。
銀光被了貧和尚讓了開來,然后就射在了地上。銀光落地,就像是礫石落進(jìn)池子里,泛起了圈圈銀色的漣漪,向外擴(kuò)散。
而這里無水無池,泛起漣漪的,自然是拿塊土地。
而隨著那一圈圈的漣漪向外越擴(kuò)越大,那銀色竟是定格在了那里。于是,那里便有了一個銀的的大圈子。
銀圈是定住了,但圈子里的土地,卻依舊還是在蕩漾著。土地蕩漾之中,竟是傳來了一聲巨吼。巨吼來自地下,仿佛有著什么東西,正試圖從那蕩漾的土層下,鉆將出來。
聽著那聲巨吼,喚獸師那雙眼睛里,滿是激動與狂熱。就連因?yàn)橥蝗坏母砂T而輕擺的身子,也仿佛憑空多出了一股力量,變得穩(wěn)定了許多。
在喚獸師激動而狂熱的眼神里,一道黑影穿破土層,鉆了出來。那身影十分的粗長,卻無眼無鱗,就如同蚯蚓一般。
緊接著,又是幾道黑影破土而出,竟是同樣的無眼無鱗。細(xì)數(shù)之下,竟然已經(jīng)湊滿九道。
這九道如蚯蚓一般的東西,就如水下的水草般,不停的擺動著。
“殺了他,殺了他......”喚獸師指著了貧和尚,竭力的叫嚷著。
那些蚯蚓,似乎聽懂了喚獸師的話語,最前端突然如花瓣般打了開來。每一片花瓣上竟是密密麻麻的布滿了尖銳的牙齒。
張開了獠牙的蚯蚓,就這么向著地上那個光著的腦袋罩去。
“阿彌陀佛?!绷素毢蜕休p誦了一聲佛號,他沒想到那喚獸師竟然召喚出了如此的生物來。
和尚伸手向著虛空一招,一截短杵出現(xiàn)在了了貧的手中。短杵一端是一截三角尖刃,是為金剛橛。
那蚯蚓張牙舞抓,似地底的妖魔,禍亂人間。了貧和尚手握金剛橛,了貧和尚的面容也是隨之一肅,收起了臉上的悲憫,化成了伏魔的剛毅。
金剛橛很是鋒利,了貧和尚幾個騰挪,便躲過了那一道道蚯蚓的嗜咬。金剛橛極速揮出,在那粗壯的身軀上,留下了一道道血口,流出了一縷縷淡綠色的粘液。
受傷之下,那些蚯蚓更加的狂躁了起來。也不再刻意的追尋著了貧和尚的身影,而是扭動著那粗壯的身子,化作一道道鞭影,砸得土石一陣亂飛。
土石飛濺之間,了貧和尚不得不向著更遠(yuǎn)處退去。那些蚯蚓發(fā)狂起來,竟是讓他生出了無處下手的感覺。
原本輕松從容的了貧和尚,竟是也陷入了焦灼的泥潭。而黃櫻這邊,也是不容樂觀。在付出了一些代價(jià)之后。三人終于再次匯合載客一起,重新組成了個簡單的三角陣型。
三人終于再次結(jié)成了陣型,面對怪獸的攻擊時,也不再像先前那般的腹背受敵。
然而,利弊相輔。
三人的攻防更加統(tǒng)一的同時,怪獸們所受到的阻力也變得更強(qiáng)。為了在最短的時間里,享受到食物的美味。那些先前還在互相提防,留了不少余力的怪獸們,也再也顧不得那么些個許多,紛紛加強(qiáng)了攻擊的力度。
就拿那大地爪虎來說,它已經(jīng)不再像最初的那般,慢慢悠悠的揮動著前爪,砸落下一塊土石。此刻的它,就像是化身成了一個熱衷于打擊樂的鼓手,一對前爪不斷的交替揮舞著,于是,便下去了流星雨。
路遇狼群,也沒有面對著這么十來只怪獸來的可怕。狼群,最多便是撲騰撕咬。即便數(shù)量再多,但攻擊手段畢竟單一,如此還有跡可循。但是,這些怪獸的種類太過繁多,攻擊更是五花八門。這么一頓劈頭蓋臉的下來,真有點(diǎn)水里來,火里去的感覺。而這種感覺,最是熬人。眼看著,那拼了受傷方才成型的防御組合又要再次被沖散。怪獸們興奮的發(fā)出了就餐前嗷嗷叫嚷聲。
叫的最為歡愉的,是那只全身披甲,竄起紅色火焰的穿山獸。從一開始,黑袍人選擇從他這個方向突破時,它便有種受到了輕視的屈辱感。所以,為了給自己正名,那時它才會如此的賣力的將黑袍人攔了下來。而今,眼看著只需要自己再發(fā)動一次沖擊,便能將那抱團(tuán)的獵物沖散,它的心中便不可抑制的生出一股快慰。于是,前沖之間,穿山獸覺得就連那四肢也顯得格外的有力。
突然,穿山獸覺得像是聽到了什么聲音。那聲音不似鳥鳴,更不是獸啼。那不是山林里應(yīng)該有的聲音。然而,穿山獸卻依稀記得,似乎是在哪里聽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