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當(dāng)奸商碰上奸商
拉里亞競技場出了人命,這事驚動了全城。別看死者家道中落好多年,可好歹也是個貴族,更何況能當(dāng)上公證人,其人望與名望都毋庸置疑。拉里亞巡狩的執(zhí)法隊隊長伊爾斯在看到死者時,甚至一口喊出了老貴族的全名:“安格·威德老先生?!”任何人都能看出他語氣中的驚訝與痛心,而后盡數(shù)化成了灼灼的憤怒。不過這樁兇殺案完全沒有深入調(diào)查的必要,所有的證據(jù)都指向競技場的負(fù)責(zé)人,丹利。
調(diào)查報告很快擺在了伊爾斯的面前,在翻閱完畢后,縱然老練如他,也對事情起因覺得荒唐:以一整套完整的死亡騎士甲馬作一場真劍決斗的賭注!焚琴煮鶴?不不不,鶴好歹也算得上是高檔的食材,真劍決斗說穿了不過就是給大街上的那些小混混們釋放他們的精力,順便解放他們的錢包。真要讓伊爾斯做個比喻的話,這種勾當(dāng)簡直堪比扛著國之重器薩里昂旗幟槍去當(dāng)燒火棍!光是想想就覺得折辱。
可眾口一詞,伊爾斯可以選擇不信,但他不得不考慮這份報告的分量。思量再三,他還是讓衛(wèi)兵傳喚了埃修。不僅僅是這個始作俑者豪賭的膽氣,驚天連戰(zhàn)的武技讓伊爾斯好奇,更重要的是,他還想見識下會是怎樣的豬頭才會把明珠扔到糞坑里去。
是的,在伊爾斯看來這甚至不是明珠暗投,而是直接扔進(jìn)了糞坑。
埃修站到了伊爾斯的面前,伊爾斯那雙如獵鷹一般的雙眼直勾勾地注視著他:“聽說你揚言要連戰(zhàn)二十場真劍決斗?”
“是二十二場?!卑P藜m正,旁人聽來難免有些炫耀,但他只是在闡述事實。伊爾斯無心在這點數(shù)字上計較,直入正題:“為什么會把死亡騎士甲作為真劍決斗的賭注?”
“沒錢?!卑P迾銓崯o華的回答噎住了伊爾斯,他愣了一會才追問:“你了解它的價值嗎?”
“剛剛了解?!?p> 令人尷尬的沉默。伊爾斯是一名出色而干練的軍人,擔(dān)任執(zhí)法隊隊長五年,經(jīng)手的案件多如牛毛,而他也將牛毛捋得順滑,讓拉里亞仿佛一頭被騸的公牛一般在他的管治下服服帖帖。可此時他的訊問竟然有些難以為繼,因為埃修所能反饋給他的訊息并不會比調(diào)查報告詳實多少。但就此中止他又心有不甘,無關(guān)什么軍人的直覺,只是個人私情而已。若不是你以價值連城的死亡騎士甲做賭注,恩師也不會受邀去做那公證人,更不會遭到丹利那頭肥豬的毒手!伊爾斯的腦海中這樣的聲音仿佛魔障一般不斷重復(fù)著。平心而論,埃修在這樁案件中同屬受害者,但若是追根究底,他才是始作俑者:是他將重寶押在了丹利的面前,是他不留余地,將丹利逼上了破產(chǎn)的絕路,使得丹利鋌而走險殺人奪寶。以上種種都讓伊爾斯有理由怪罪,甚至是遷怒于埃修。他沒有把這份情緒表露出來,已經(jīng)是令人欽佩的職業(yè)道德了。他無奈地嘆了口氣:“走吧?!彼麩o心拿埃修帝國囚犯的身份作文章,潘德兵荒馬亂,每天都有難民過境,只有村長跟鎮(zhèn)長們才會頭疼這些人的安置問題。對于伊爾斯而言,只要難民不作奸犯科,巡狩隊就不會跟他們產(chǎn)生任何交集。
埃修走出了競技場,杰弗里朝他嚷嚷著:“來牽馬!”在狠狠剜了埃修一刀之后,他的精氣神一直不錯,如果杰弗里的身后真有一條狐貍尾巴的話,那么那條大尾巴一定會洋洋得意地翹起來不住地?fù)u擺。杰弗里隨后又向著身邊的一個身材瘦削的中年人說道:“死亡騎士戰(zhàn)馬,貨真價實!你先開價?!?p> “呵呵,”拉里亞商人分會會長笑笑,“杰弗里你就拉倒吧,我先開價的話,你就有機(jī)會漫天要價了吧?然后我坐地還錢?這樣我們得扯到什么時候去?都是熟人了,一口價,十萬?!?p> “這匹馬我要是直接拿去拍賣我能吹到三十萬!拍賣會是從中抽取百分之十的吧,這樣你就只能賺三萬了?!苯芨ダ镎f。不過對方顯然不吃這套:“那你去啊,我看你能不能吹到十五萬?!?p> 杰弗里悻悻然地閉嘴了,顯然莫說是十五萬,如果這匹馬能賣出二十萬他就要偷笑了??上Р皇撬劳鲵T士甲啊……他心中暗嘆,戰(zhàn)馬的收藏價值還是太小,一來馴服一頭死亡騎士戰(zhàn)馬難如登天;再者戰(zhàn)馬的價值完全體現(xiàn)在一個“戰(zhàn)”字上,它們生來就是要被送上鐵與血交鳴的前線,帶著騎士們攻堅敵人的陣線,踏碎他們的血肉!如果只是用來拉車,那可真是太折殺它的價值了。以上種種,導(dǎo)致戰(zhàn)馬這類拍賣品在貴族老爺們的圈子中并不吃香,其中成交者,也是買家存了討好軍方的心思,而且還被特意地壓價。因此他并沒有直接拿去拍賣,而是聯(lián)系了此處的分會,不過尼爾森膽敢買下死亡騎士戰(zhàn)馬,也是具備相當(dāng)?shù)挠職狻?p> “十萬就十萬吧。誰讓尼爾森你是地頭蛇呢,”杰弗里無奈。“不過我可不相信貴族老爺們會拍一匹花瓶回去?!?p> “哈哈!”尼爾森笑了出來,像是賭徒掀開自己制勝的底牌,“地頭蛇有地頭蛇的好??!比如說,我知道今晚達(dá)夏公國巴哈德汗麾下的牧馬人蘇丹將會出席拍賣會!”他一臉自得地看著不可置信地杰弗里,欣賞著對方臉上震驚與懊喪并存的表情。
“尼爾森你渾蛋!”杰弗里當(dāng)即破口大罵,但交易已經(jīng)敲定,反悔已來不及。牧馬人蘇丹對神駿的狂熱天下皆知,同時他還是一位出色的配種大師。可汗帳下鐵鞭騎兵的強(qiáng)襲戰(zhàn)馬就是他的手筆。據(jù)說可汗專門為他開辟了一塊馬場,放養(yǎng)著全潘德有名的戰(zhàn)馬!而死亡騎士戰(zhàn)馬至今還是蘇丹藏品中的空白,他會為此豪擲怎樣的天價可想而知!甚至不需要拉里亞分會刻意去撩撥,蘇丹自己就會一口報出足以讓他們滿意的價位。牧馬人尊重戰(zhàn)馬,他絕不會給出一個折辱死亡騎士戰(zhàn)馬的價格。
尼爾森開懷大笑,能讓薩里昂的鐵公雞吃癟可不是一件易事,若非是占盡了天時地利人和,他少不得會被杰弗里扒下一層皮來。他心情大好,拍了拍杰弗里:“沒事,待會請你喝兩杯?!?p> “少來?!苯芨ダ锊荒蜔┑厮﹂_了他的手,“悶酒一個人喝就夠了!”尼爾森也不計較,示意仆從從馬車上搬下一口箱子:“二十塊純色的金條,驗貨?!?p> “早有準(zhǔn)備啊,讓我猜猜,馬車上起碼還有三個這樣的箱子對吧?”
尼爾森笑吟吟地看著他:“你真的要猜?”
杰弗里聽出了對方的弦外之意,瞪了他一眼,很識趣地中斷了談話。猜出來又如何?自己也只能拿十萬而已。
二十塊金條,按照之前杰弗里同埃修談妥的比例,埃修取走了六塊,折算起來便是三萬第納爾??此剖且还P巨款——實際上對于市民階層來說這確實是,三萬第納爾足以讓他們無憂無慮地生活半年,但對埃修來說只不過是杯水車薪。在挑了一匹腳力不錯的駿馬,定制了一整套紋章鏈甲,再給自己配備了一張硬弓之后,三萬第納爾只余下八千不到。埃修掂量著腰間的錢袋,嘆了口氣,有心再去一趟競技場,可惜遭此變故以后,競技場早早就關(guān)上了大門。埃修無奈,正打算找個地方休息,迎面碰上了薩拉曼。杰弗里已經(jīng)打定主意要在拉里亞休整三天,因此傭兵們在安置好車隊后便一哄而散各自尋歡作樂去了。達(dá)夏人的熱情是出了名的,對待恩人更是不會含糊,埃修就稀里糊涂地被他半邀請半強(qiáng)迫地拉到了藍(lán)澤爾酒館。
醉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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