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你不是說坐船更安全嗎?怎么咱們又上岸騎馬啦?”王二狗實(shí)在不喜歡騎馬,顛得難受不說,還要時刻保持平衡,不然一不小心就會摔下來。
“你傻啊?咱們剛干掉白蓮教的幾十個人馬,那個路大元知道了肯定得馬不停蹄地找咱們來報仇??!還留在船上,萬一人家趁咱們睡覺放把火,或者是把船鑿個窟窿,咱們豈不是束手等死?”文秀才才不傻,殺了白蓮教眾的第二天天剛亮就帶著王二狗和玉玲瓏在銅陵地界匆匆下了船。好不容易找到一家驛站,看見驛站中有三匹高頭大馬,二話不說,在柜臺后面打瞌睡的小二面前拍下一張一百兩的銀票,也不多言語,只說了句:“你們這三匹馬我買了!”然后三人騎上馬就跑,一直快馬加鞭奔出二十多里地,直到馬兒哼哧哼哧的喘粗氣了,三人才慢下來稍稍歇歇屁股。
“文大哥說的有理,那些白蓮教的人為達(dá)目的不擇手段的!尤其是那個路大元,我聽我爹提過,說他早年的時候憑著一口七十二斤重的斷魂大刀,獨(dú)自一人屠了一個寨子!寨子上上下下一百五十多口人,雞犬不留??!這等殺人狂魔,我們還是避其鋒芒的好?!庇窳岘嚞F(xiàn)在一心只想早日回到岳陽,到了岳陽拔劍山莊地界,三人也就算是安全了。
“好家伙,是個狠人!”屠了一百五十多口人?。⊥醵敷@訝的咋了咋舌,“那江湖上的正道人士就沒有追殺他或者捉他去報官嗎?”
“怎么沒有!只不過路大元的武功很高,一般人單打獨(dú)斗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大家一起追殺他的話他又會蟄伏起來,久而久之大家也就不會刻意去找他了。幾年前,他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加入了白蓮教。那白蓮教在江湖上是出了名的不好惹,所以他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的話,大家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p> 文秀才聽了,心中想到:果然還是潤之同志看的透徹啊,槍桿子里面出政權(quán),力量才是硬道理。
王二狗此時又問道:“既然白蓮教不好惹,那玉姑娘,你這次被他們盯上,你們拔劍山莊不要緊吧?”
“喲,看不出來,你還會關(guān)心人吶?”玉玲瓏騎在馬上轉(zhuǎn)頭笑道。
二狗在馬上露出一個靦腆的笑容,撓了撓頭說道:“沒有,我只是覺得,玉姑娘你為人正直豪爽,而且又是我見過的女中豪杰里最漂亮的,不想讓你落入白蓮教那些歹人的手里,所以有些擔(dān)心你。”
玉玲瓏聽罷,臉色一紅,啐道:“原以為你是個老實(shí)人,沒想到也是那種面似忠厚,實(shí)則愛撩撥女孩子的人!哼,不理你了!駕!”說罷,催馬跑到前面去了。
“哎,玉姑娘!我不是這個意思!”二狗見玉玲瓏催馬上前,以為自己惹玉玲瓏不高興了,連忙雙腿一夾馬肚子追上去解釋。
文秀才在一旁眼睛都瞪圓了。Σ(っ°Д°;)っ
這種味道,是酸臭味噠!
一定錯不了,就是文秀才前世身為舔狗工具人時經(jīng)常聞到的那種戀愛的酸臭味!
幾個意思這是?自己的傻徒弟什么時候變成情場高手了?那玉玲瓏還臉紅嬌嗔,臉紅你妹啊!嬌嗔你妹??!你們倆打情罵俏當(dāng)我不存在是不是!(╯‵皿′)╯︵┻━┻
那玉玲瓏也是謎之審美。自己前世的土肥圓形象不受歡迎也就罷了,這一世好不容易變成了一個眉清目秀的英俊小生,結(jié)果她卻硬生生的對長得像根木頭的王二狗有了好感,這找誰說理去?
文秀才也催馬跟上他們倆,一把拽住二狗的袖子,小聲問道:“臭小子!你跟玉玲瓏之間是不是發(fā)生了什么?”
“啊?沒有啊?師父你為什么這么問?”王二狗一時被問的摸不著頭腦。
“沒發(fā)生?老子信你個鬼!”說完,扔下一臉問號的二狗,上前找玉玲瓏說話去了。
騎馬翻山越嶺,到底不如坐船來得快。昨日從金陵坐船出發(fā),一天一夜走了六百多里,如果說接著坐船的話,再有兩天就能到岳陽地界了??上Ш竺媛反笤S時可能會追上來,所以三人只能騎著馬遇山繞山,遇水涉水。整整一天,也不過走了二百余里。太陽西斜,官道上也是昏暗不明,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文秀才干脆尋思著找個能露營的地方睡一晚得了。可是玉玲瓏說什么也不同意,說什么女兒家半夜與兩個男人露宿在一起,被人看到還怎么說得清。文秀才和二狗沒有辦法,只好各自砍了個樹枝當(dāng)火把,繼續(xù)抹黑前行。
行至月出東山,終于在不遠(yuǎn)處看到一處燈火。文秀才三人于是決定前去投宿。
走進(jìn)一看,原來竟是一處客棧。只見破舊的門面上掛著一張匾額,上書“有朋客?!?,當(dāng)是取自《論語》“有朋自遠(yuǎn)方來,不亦樂乎”。
敲開門,只見出來的是一個老婦,大概六十多歲,頭發(fā)花白,但臉色倒是紅潤飽滿,沒有一道皺紋。文秀才上前說道:“老人家你好,我們?nèi)俗越鹆甓鴣?,想在此投宿。”說著,拿出一錠碎銀子當(dāng)作住宿之資。
本以為自己這邊語氣恭敬,再加上有銀子搭配,店家應(yīng)該會讓自己三人進(jìn)門,誰知那老婦人冷冷地說到:“小店已經(jīng)沒有多余的床鋪了,你們另投他處吧!”
“這……老人家,這荒郊野外,三更半夜的,我們還能投到何處呢?還請老人家行個方便,我三人只要三個地鋪就好了?!?p> “沒有就是沒有!休要聒噪!”說罷,那老婦人便欲關(guān)門謝客。
此時,玉玲瓏卻上來用劍抵住門扉,說道:“你這店家,哪有你這樣做生意的?客棧本來就是讓人休息的地方。我三人走了一天一夜,已是人困馬乏,在你這客棧睡一晚你都不樂意,莫非你這兒是黑店,里面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成?”
那老婦人眼中閃過一道精光,忽的一掌伸出,朝玉玲瓏劈來。
一旁的文秀才眼疾手快,一把將玉玲瓏往后一拽,險之又險地避過老婦人的那一掌。
“還真有問題!二狗,動手!”文秀才一邊喊著,一邊抽出身后背著的火繩槍拿在手里。
這邊老婦人一擊不中想要繼續(xù)劈出第二掌,但二狗拿著手中的火把已經(jīng)欺身上前,右手屈指成爪,使出那套文秀才前幾天才剛交他的龍爪手。誰想到,那老婦人武功竟絲毫不弱于二狗,一身掌法端的是凌厲無比,與二狗你來我往打成一團(tuán)。
就在文秀才舉起手中的火繩槍想要給那個老婦人抽冷子來一槍的時候,客棧里面?zhèn)鱽硪粋€聲音:“江婆婆,不要打了,讓他們進(jìn)來吧。”
江婆婆與二狗各自停了手,文秀才也放下槍,準(zhǔn)備先去里面看看到底是個什么情況。
走進(jìn)客棧,只見偌大個客??諢o一人,只有二樓一間屋內(nèi)亮著燈。方才從中傳出來的是個年輕女子的聲音。
江婆婆走上前來,躬身說到:“小姐,三更半夜,放不相識的人進(jìn)來,萬一有什么閃失,老身萬死難辭其咎啊。還望小姐三思?!?p> “不必多說了,想來這三位也是趕路的旅客,我們不能因?yàn)樽约旱脑?,就把這些旅客攔在外面,讓他們受風(fēng)吹雨打。二樓還有兩間房,你安排他們住下就好了?!?p> “小姐既然有此命令,老身自當(dāng)遵從。”接著,轉(zhuǎn)頭又對文秀才他們說道:“你們?nèi)丝稍诙亲孕刑暨x屋子,但有一點(diǎn)要謹(jǐn)記,不要打擾到我家小姐休息,倘若有半點(diǎn)非分之想,老身便一掌斃了你們!”說罷,自顧自進(jìn)入剛才二樓的房間里去了。
玉玲瓏剛要發(fā)作,被文秀才攔住了,朝二樓的房間行了一禮,說道:“多謝姑娘,我們只在這里歇息一晚,明天天亮便走?!闭f完,帶著二狗和玉玲瓏上樓去了。
此時,長江之中,十?dāng)?shù)艘小船將一艘大船團(tuán)團(tuán)圍住,大船上面密密麻麻站滿了人,皆身穿白衣白褲,正是白蓮教的人。
“眾位英雄,你們要找的人白天的時候已經(jīng)在銅陵地界上岸去了!”船老大跪在一彪形大漢身前瑟瑟發(fā)抖。
那彪形大漢正是路大元。此刻他卻與眾人不同,一身黑色皮甲,露出半個臂膀在外面,身后一把一人多高的開山大刀發(fā)出陣陣兇威。
路大元半閉著眼,也不說話。不一會兒,手下人來報,這大船之上果然沒有玉玲瓏的蹤影。
那船老大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說道:“小老兒怎敢欺騙大王!他們就是在銅陵縣外邊下的……?!痹掃€沒說完,只見路大元突然抽刀而出,眾人還未反應(yīng)過來,船老大已經(jīng)被大刀劈為兩半,內(nèi)臟污血流的滿甲板都是。
“白蓮教眾聽令!隨我上岸,一路往西搜索,發(fā)現(xiàn)玉玲瓏者,賞銀萬兩!”路大元冷冷地說道。
“是!謹(jǐn)遵護(hù)法法旨!”不一會兒,白蓮教的人就都上了岸,留下一船的尸體,其間竟無一具全尸,宛如阿鼻地獄。
“師父,你說旁邊那個女子是什么來頭?身邊一個老嬤嬤武功都這么高!”王二狗一邊揉著自己的手指一邊說道。方才與江婆婆打斗了一番,那老婦的一雙鐵掌竟然震得二狗雙手生疼。
“想來必不是什么善與之輩,咱們在這睡一晚就走,最好跟她不要有牽扯!”文秀才也不脫衣服了,躺在客棧床上和衣而睡。
入了江湖才知道,強(qiáng)中自有強(qiáng)中手,一山還比一山高。自己徒弟二狗的武學(xué)天賦已經(jīng)很高了,但遇到人家腳踏實(shí)地、勤學(xué)苦練的武林高手,還是遠(yuǎn)遠(yuǎn)不如。也就是自己躲在后面放冷槍這么無恥的舉動才讓師徒倆一路順順利利地走到現(xiàn)在。文秀才越發(fā)覺得,自己這邊還差一門強(qiáng)大的內(nèi)功心法。
深夜,萬籟俱寂,只有幾只秋蟬在發(fā)出它生命中最后幾聲哀鳴。忽然聽得外面有腳步聲,窸窸窣窣,銜枚疾走,不聞號令,但聞行聲。
文秀才從假寐中猛然坐起,將二狗也驚醒了。文秀才示意他不要出聲。
忽聽得外面?zhèn)鱽黻囮嚽僖?,鏦鏦錚錚,如金鐵肅殺之音,砭人肌骨;又聞簫聲陣陣,凄凄嗚嗚,如鳳鳴婉轉(zhuǎn)呼號,黯然生恨。
旁邊的二狗聽著這曲子,忽地嚎啕大哭起來。文秀才心中一驚,連忙上去堵住二狗的耳朵,暗自想到:不知外面是誰,奏出的音樂中竟有蠱惑人心的能力。
正想著,旁邊房間的門應(yīng)聲而開,江婆婆走了出來,引頸長嘯。過了一會兒,那樂曲中的無盡悲意終于慢慢止住,二狗亦慢慢止住哭聲,昏睡過去。
看著躺在床上的二狗,文秀才奇怪為何自己聽著這個曲子只覺得有些悲傷而已,而二狗聽了卻以頭搶地,嚎啕不能自已。
這是卻聽外面江婆婆喊道:“不知琴簫二使大駕光臨,老身未能遠(yuǎn)迎,還望二使恕罪!”
客棧外面?zhèn)鱽韮蓚€清冷的女聲:“江左梅,你帶圣女私自出逃,已是犯了大罪,還不快快束手就擒,與我等回去面見教主大人領(lǐng)罪!”二女異口同聲,就像心有靈犀一般。
江婆婆仰天笑道:“圣女何時成為教主的籠中雀了?他為了一己之私,棄當(dāng)年情義于不顧,你二人還為他賣命,到頭來也只是落得同樣的下場!”
“大膽!竟敢誹謗教主!江左梅,我們念你是天師宮舊臣,再給你一次機(jī)會,速速帶著圣女出來束手就擒,否則休怪我姐妹二人不客氣!”
“哼!不客氣又怎樣?你們倆一起上好了,正好也讓老身看看你們兩個小丫頭的武功練得如何了。”說完,飛身出了客棧。
此時二狗早已昏迷,想來玉玲瓏的情況估計也不比二狗好到哪里去,文秀才干脆就在二樓的窗戶邊躲著,手指將窗戶紙捅開一個洞,暗中觀察外面的打斗。
只見江婆婆與天師宮的琴簫二使打作一團(tuán),你來我往,一時間勝負(fù)難分??唇牌诺奈涔φ惺?,方才與二狗動手之時,她似乎還有所保留,此刻卻是全力出手了。
正當(dāng)文秀才看的正起勁時,身后的門似乎被推開了。
文秀才拿起火繩槍猛地轉(zhuǎn)身,卻見一個蒙著面的女子站在門口。
這應(yīng)該就是剛才琴簫二使口中的圣女了。